“假的!”
明炎快给岚羽气死。
“你给我老实着!纵然是凡间,一朝一代也都有关天道运数,便是你我也不可轻易乱之……别忘了大人她现今执掌天道轮转,休要给她添乱子罢!”明炎单手在小夜耳旁轻扣了个消音咒,小夜丝毫未觉。
“啧,说笑罢了。”岚羽瞥一眼抓着明炎发梢打结子玩的小夜,不禁一笑:“总之既然你有计较你挑地方便是了,我懒得费这个脑子。”
明炎无语的扶额……你这货有脑子?低头看见小夜把他发梢打了个蝴蝶结,只好哭笑不得的拯救自己的那络头发。小夜笑嘻嘻的看看岚羽,岚羽便冲着明炎另一边的发梢给她使眼色,小东西笑着回他一个鬼脸。
窗棂上一声扑簌,一只木制机关雀儿正收拢翅膀站在那,喙中衔着一对铃铛,小夜看到便笑了,也不蹂躏明炎的头发了,便要出马车去找西戈谅玩耍,明炎赶忙拉住她:“车还走着,看摔着你!你大哥哥他们的马车在前面呢,你下去又追不上。”小夜这才罢了。
明炎伸手从木鸟喙中摘下铃铛,那木头雀儿机括发出细微吱嘎声,重又展翅飞走了,明炎看了下铃铛倒是笑了:“这倒是极精巧,你这个大哥哥手艺且是不错。”
原来小西与小夜玩得好,早听她说了早先在河畔等船时被人抢了铃铛的事,明炎岚羽又一应对他们礼遇非常,心存感念,便自己给小夜重新做了对铃铛,使了木雀儿衔来。
小夜接过来看看,也是喜欢,一对鸽蛋大的金铃,雕刻着极细微精致的镂空花纹,似乎不止一层,透过层叠镂空的金丝,内中隐约一颗明珠充做铃芯,一应在里面滴溜溜滚动。
铃铛尾部一根绞了金丝的彩绳,约尺长,彩绳末端便是一条与绳同色的流苏,这一对铃铛精致巧妙纹彩辉煌,小夜颇有些爱不释手。
明炎将小夜头上今日戴的两束宝石制成的丁香花取下,拿起一枚铃铛正要给她绑发,突然奇了一声,挑眉笑道:“好像还不止于此。”
他看了看,将金丝彩绳轻轻一拉,整个金铃应声绽开,从原本的铃铛变为一朵盛放的金莲花,每一层花瓣都极尽精巧,错落层叠,当中那颗明珠连在彩绳上,被拉紧便不再滚动,牢牢的嵌在正中充做花心……这样的制艺,在人界怕也是没什么人能出其右。
明炎笑着拈了金莲花给小夜看:“喏,你要戴花儿?还是戴铃铛?”
“欸!大哥哥做的好漂亮!”小夜高兴得眼睛都亮了,想了想却皱起眉:“可是我不知道有什么能送大哥哥怎么办?大哥哥自己什么都会做。”
“不要紧,我帮你准备就是了。”
……这小东西,还知道回礼了……
明炎笑着摸摸她头发,索性两枚铃铛全打开成莲花,给小夜戴上。
岚羽一眼望过来便笑了:“哎呀,这是谁家漂亮的小姑娘?我家笨笨的小夜去哪了?”边说边笑。
小夜冲他做个鬼脸,拿腔作势的答道:“你家笨笨的小夜去看笨喵捉老鼠去了,一会儿就回来啦。”
他们这边说笑,司徒几人那边也正谈论小夜,他们的两架马车都是小西的慕宇斋出品,匠心巧妙,宽大平稳,除了曳影不耐在车内,自在外面骑马伴随之外,素萦小西司徒三人都在车内闲谈,看小西的木雀儿空了嘴儿飞回来,司徒笑道:“人家倒是收了你的供奉。”
小西白他一眼:“我送小夜的,什么叫供奉,俗。”
司徒不禁喷笑:“你个财迷竟也知俗字怎写?”
小西哼了一声:“这算什么,将来小夜成亲之时我还要好好给她添妆呢。”
“你到想得长远,倒难得那小娃娃与你玩的来。”司徒笑了一句,却见素萦神色微动,不由冲她疑惑的看去。
素萦沉吟一下:“这话这里说说罢了,且休要当着他们的面提起。”
“哦?为什么?”小西奇道:“就算小夜女孩儿家害羞听不得,怎么对明炎岚羽也不能提?”
素萦瞥他一眼没吭声,司徒心里转了几转,已是了然,收了笑,“是的很,休要乱说才是。”
他见小西不明所以,便解释道:“小夜这娃娃,将来若要成亲,怕也是多有阻碍,有句话你可听过罢——丧母之女不可娶。”
他叹口气,指尖轻敲着车内小几的桌面:“小夜这等父母皆亡故的,且又比丧母更甚一筹,许多讲究些的人家,怕是都不肯的。”
小西不乐意了:“小夜虽是丧亲,但又不是没人教,我看许多大户人家的姐儿都未必能如她一般聪明懂事,哪里就被你们说的这么要不得。”
“我们哪里有说她要不得?”司徒瞪他一眼:“只是世俗如此,又非是你我可改。”
“这般看人的,想来小夜也不会肯嫁。”小西不以为然的撇撇嘴:“再说还有岚羽他们呢,以他们两人对小夜的疼惜,也不会不替她打算好,且不必操心呢。”
“若只如此也就罢了。”素萦叹了一声,犹豫了下方道:“只说与你们知道便是,且休要提起——小夜的脉象弱,先天确是不好,依我看来,将来若不成亲倒也罢了,若是成亲……怕是子嗣上有妨碍。”
西戈谅抽了口气不吭声了,司徒也是一叹:“这小娃娃……也难怪岚羽二人那般极力宠溺她。”
“那明炎医术犹在我之上,对此应该心中也有数,但是这种事总是避讳些,知道便罢了。”素萦说。
“不罢了也没奈何,这种事情,总不是我等能出力的。”司徒看小西有些闷闷的,便道:“总归有那二人为她打算,即便将来有所失,谁人又是一生尽善尽美的?那两人不是寻常来历,有他们看护,总也是强过普通孩童了。”
素萦叹口气:“明炎医术极佳,我观他自打来了,便没有间断过给小夜调理养护,只是……”她摇摇头,“小夜是先天如此,各人命数罢。”
西戈谅低头闷了片刻,烦躁的挥挥手:“罢了罢了,这般不如意的事情,我只当没听过。”司徒和素萦对视一眼,都有几分好笑,这小西向来如此,倒是有趣的很,也亏他能真抛诸脑后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