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诶诶?为什么?”小月首先想到的不是钱打了水漂,而是她的小坟有没有受委屈:“是不是那个家伙对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没有没有……”红坟忙不迭否认,普普通通的小男孩儿能对她做什么过分的事?
陈善浓咽下口中的果汁,“刚刚我们逛学校的时候打听过这两人的风评。”与易小月对一眼,遂摇摇头:“名声很差,专骗外来人。”
“对不起啊小坟,都怪我,小词说的没错,我做事前从来不过脑子。”易小月覆上红坟的手:“那家长会那天该怎么办呢……愁死我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吧……”红坟拍拍易小月。
三人灰溜溜回到四中,避开宿管阿姨追讨住宿费的夺命疑问三连,红坟懒懒散散地躺在床铺上,脑子里总是不断回闪起明泽也的模样,有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如雨后春笋一样冒出了尖,耳边仿佛响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少年紧紧搂着她,他烧得厉害,迷迷糊糊地一直在说胡话,每一句都令人不自主地疼惜。
“叮咚。”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红坟眯着眼睛输入密码,“0829……”
屏幕亮起,屏保是非洲草原的落日。
暮云合璧,落日熔金,树影婆娑,广袤的草原一望无际。
“在?”来自另外一个号码的短信,不用想也知道是明泽也。
智能手机时常太过智能,在红坟寻找手写输入时不知按到了什么键,将拼音九格变成了数字键盘,想来那头是等急了,手机再次震动:“睡了?”
红坟着急调不回键盘,索性发了个“1”字回去。
“不会打字?”
“1”
“那1当做确定,2当做否定,回答我,你的小灵通背面是不是有两道淡蓝色的条纹?”
“11”
别墅里的大明星呈大字型躺在床上,左手略带嫌弃地把玩老式手机,右手负责发消息,拇指飞快地触屏,又是一大串文字被发送了出去:“已经开不了机了,网上也找不到同款类型的机子,我打算把它扔了。”
“……”
回应少年的短消息是满屏幕的2字,似是能看到屏幕的另一头她郁闷至极却拿他毫无办法的模样,明泽也咧开坏孩子般的笑,狡黠的虎牙钻了出来。
“笃笃笃”
听到敲门声的明泽也立马将小灵通塞入枕头底下,迅速理了理衣服正襟危坐:“进。”
刘艳梅即便是穿着睡衣也依旧是雷厉风行的模样,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她最近憔悴了很多,只看她叉着腰,蹙着眉,俨然一副即将训话的势头,明泽也做好了被训的准备。
“给我一个非去参加那小姑娘家长会的理由。”
原来是放不下身段,得,白跟她说了那么多,少年清了清嗓子:“雅梅姐,咱不是说好了嘛,你去假扮她的母亲,我去帮你还公司一个情,免费客串这次公司的自制网剧。”
女人丢下一叠纸,“这是新出来的剧本,为了能多蹭你的热度,编剧把你改成了这部剧的幕后boss,看清楚,你已经不单单是客串了,很有可能要进组拍摄,你身上多少通告心里难道没数吗?”刘雅梅当初带着明泽也进尚容确实不容易,她虽然是金牌经纪人业界名声非常高,但毕竟是跳槽从头开始,而小时候的明泽也尚未开窍,对娱乐圈的一切都笨手笨脚的,曾经一度很难,多亏尚容高层一路开绿灯,要不然不会有如今的成功。
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小小的红坟能一再让明泽也不惜自虐也要去帮。
明泽也拿起剧本淡淡地扫了一眼:“幕后boss啊……”
“现在取消还来得及。”刘雅梅没好气。
大明星沉默半许,遂又满怀希冀地开口:“我希望你明天是最后一个抵达四中的家长,当你走进韩英2班,所有人都会被你的雍容华贵折服,从此以后没有人再敢看不起她,因为她有一位您这样的母亲。”
“你!?”刘雅梅气急,“你这臭小子满脑子都在想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我相信你雅梅姐,你一定是明天家长会上最靓的仔,哈哈哈。”明泽也开起女人玩笑来。
“没个正形!要不是看在你替我还人情的份上,我才懒得搭理你!哼!”刘雅梅丢下一句在明泽也耳中不痛不痒的话后,气冲冲地离开了。
虽然话不好听,但终归是答应了,商人的本质是信守承诺,刘雅梅在这一点上从不含糊。
重新躺回到床上,微信上接二连三传来洛子衿的消息,比如她向往伯明翰皇家芭蕾舞团的表演,想着哪天能够与最心爱的人一起坐在大剧院里观看,又比如她怎么怎么羡慕他总能去往世界的各个角落,凡尔赛宫也好,布拉格广场也好,巴黎铁塔下,蔚蓝的莱茵河,新西兰的星光,肯尼亚的落日,字里行间无不向往着自己也能呆在他的身边一起看尽潮起潮落。
自从自己在山崖上救了她,这个小姑娘对他似乎存在着某种英雄式的崇拜,在这个圈子里,爱情是很奢侈的东西,尤其是流量艺人,宣布恋情等于自杀,明泽也很敬佩洛子衿的勇气,但可惜的是,他无法沉浸在洛子衿真诚的字句里,内心却期盼着某个蠢货能多发些数字来。
夜很漫长,不论是对生活在聚光灯下的大明星来说,还是对抱着智能手机头大的红坟来说。
作为私立学校,攀比是永恒的话题,不论是学生们,还是家长们,用高三学生的话来说,每一次家长会都像是一次红毯秀,就差门口站着位主持人叫嚷着来者是xxx公司的ceo亦或是政府的某个要员,这些社会名号是面子的来源,是虚荣心最好的栖息地。
在这个社会上,面子和名号是价值的体现,约等于财富,尽管在无数的电视剧或者是小说里我们都对此嗤之以鼻,但事实情况是,人们一面对它横眉冷对,一面又对它趋之若鹜,人类,可真是一种又奇又怪的东西。红坟撑着脑袋看着一个个同学迎着自家体面的父母坐到了座位之上,自己的身边却始终空空如也,陈善浓的目光与之交汇,某种同病相怜的意味投影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