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兄弟!干杯!”啤酒杯中溢出泡沫,红坟“吨吨吨”一饮而尽,随后扬出一声惬意的京腔:“哎呀呀,怎地一个爽字了得呀!”
明泽也犹如一台摄像机坐在她的身边无声无息地记录下她每一次舒展的眉头,每一次开怀的笑容。
红坟拿下几乎整箱啤酒的战绩,而明泽也那一杯中始终满着,看样子他根本没有喝,也没怎么吃,她醉意朦胧的拉过明泽也的手,“泽也,咱就不能好好吃饭嘛,你多吃一点没关系,不会胖的!”忽然想起来自己似乎从没有问过他想吃什么,而是自顾自觉得小龙虾好吃便带他来了夜排档,想来平时他出入的场所都是些堂皇的地方,胃部娇贵,供食也决不能马虎,她敲打自己的脑袋,“啊,我忘了,你平时生活优渥,不一定吃的惯这些重油的大排档,要不咱们换一家高档的,什么神户牛肉,鹅肝,鱼子酱啥的……”
“红坟,你醉了……”她眼神在自己身上飘忽不定,连说话都开始没头没脑的。
确实有些醉意了,万怨之祖甩了甩脑袋,“我没醉,我清醒的很,你快说你想吃什么,我们现在就去!”
“我已经饱了。”明泽也瞅见自己手背上开始冒出了零星的红点,心下得赶紧离开这里。
“你懵谁呢你!我数着呢!你就吃了五口,吃那么点,够塞牙缝吗?”红坟翻了个白眼,她晃晃悠悠起身,“不爱吃龙虾没关系,我再给你点些别的,你必须全都给我吃下去!老板——!点餐——!”醉醺醺的人远远招手。
老板娘应声过来,“怎么着,二位?”嚯,这小姑娘真有本事,全给吃了!她被桌面上龙虾壳堆积的连绵山脉吓了一大跳。
“再来一份……”红坟话还没说完,明泽也眼疾手快抢去话头:“买单!我们要买单!”
“什么呀,我们要点餐……”红坟努嘴,不悦起来。
明泽也朝拼命老板娘使眼色,在双方的努力下,终于结完了账。
扶着脚底打飘的红坟在人群中摇摇晃晃,平日里明泽也可以背着红坟走,可现下,他脖子,面上悉数冒出了小红点,瘙痒难耐不说,还发起了烧,虽然没喝酒,但他身上的能量已是负数。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红坟带回四中门口,由于施术者灵修不稳,施加在少年身上的障眼法倔强地扑闪了几下便消失了。
“泽也,你要好好吃饭,不准再饿肚子了……”红坟醉酒,呓语不断,醺醺的热气打在少年的脖颈处,又烫又痒,差点将他逼疯。
胖仔同样因为术法松弛而从沉睡中醒来,他正纳闷自己怎么好端端睡着了,便见不知何时下车的明泽也搀扶着一位女孩儿来到车前,定睛一瞅,吓了一大跳,“你没事吧泽也,要不要去医院?”他的大明星精致的容颜上像是被人撒了一片红豆上去,密密麻麻红肿的小颗粒令人头皮发麻。
上车后,明泽也帮红坟扣上安全带,“不必了,就是过敏而已,今天我们回去的时候从车库走。”
“怎么?别墅附近又开始了?”跟在明泽也身边多年,自然知道他的言下之意。
明泽也脱去帽子,真是太糟糕了,连发丛中也长了豆豆,他拼命忍住抓挠的冲动,揉了揉太阳穴:“嗯,最近要小心。”
“ok!”胖仔比了个ok的手势,随后加速了脚底下的油门,他熟谙通往明泽也住处的每一条路,一旦明泽也别墅附近蹲了狗仔,他势必会绕出很远一大圈路用以麻痹那些狗仔们的揣测。
回到家时已经是半夜,红坟在酒醉中迷糊不清,少年安顿好她后来到浴室,身上的红疹子已经开始胀红渗出胶水一样粘稠的液体,随后液体会沿着皮肤一点一点凝结成微红的块状物,最终会形成怪异的鳞片。
又来了,又是这种东西……少年褪去衣衫,除了心口处像是缺了一块肌肤的暗色胎记,但凡长红点的地方悉数渗出了脓血粘液,它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硬化成了朱色的鳞甲。
右眼传来酸疼,明泽也喘息着打开柜子拿出隐形眼镜盒,将深色的美瞳拿下的瞬间,探到了自己的异色瞳孔中射出的凌冽光线,透过墙面,他看到了躲在别墅中一楼器械房里的一名狗仔,他此刻正在往手机群里发送劲爆消息。
之前红坟交给自己的手机在“嗡嗡”振动。
“卧槽,告诉你们一个大秘密,明泽也把陌生女人带回家过夜了!”
一个消息炸出了很多人,他们纷纷出声猜测二人关系,也有的担心他潜藏在明泽也家里会不会被暴露什么的。
“这么劲爆,怎么没拍下来啊?”有人提出疑问。
“明泽也去洗澡了,等他一会儿穿着浴衣出来我那么一拍,嘿嘿嘿!”
“真够鬼的!明泽也这下彻底凉了!”
看着手机微信群里一个接一个兴奋异常的讨论声迅速刷满屏幕,明泽也冷笑起来,“抱歉,既然你错过了刚刚的时机,接下来就不可能再看到我和她同框了。”
“怎么不报警?”身边突兀响起空灵的声线。
摘掉右眼束缚的明泽也自然看得见半空中悬浮着的阿祈,他应道:“警察来的时候这个群势必会被解散,我想知道他们背后的人是谁,所以不能打草惊蛇。”
“这么说你打算一晚上都窝在这里?”外头还有一坨醉酒的家伙等着收拾呢,谁知道她会不会直接将暗处的狗仔吓出神经病来。
“单凭我现在的这副样子,也足够促成个大新闻。”明泽也对着镜子扒拉自己脸上的鳞片,他问阿祈:“你见到我这个样子,怎么一点也不惊讶?”
“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为什么你对自己这副样子……如此坦然自若?这不像你。”按照以前他的炸毛个性,早就应该被吓得魂出天际了才对。
扒拉下来的鳞片掉落在水池里又重新化作一滩脓水被冲入下水道,少年娴熟的动作证明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疲惫地笑了笑:“我从小就这样,别人的过敏吃几片药就好……”深深看向镜子中怪物一样的自己,明泽也自嘲:“我却要褪一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