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正值战争年代,医术也并不发达,这里并非什么福地,而是夹在一堆受难城镇之间的渺小山村,无人问津。
可是即便他们这池鱼再小,也有被波及的一日。
战争,病痛,饥荒接踵而至,村里人一时之间四处逃窜,只留下了些老人,在村里等待着死亡。
也是那时候,他们抓到了它。
“有飞鱼者,足白而对,食者无蛊疾,可以御兵。”
李叔将这句话重复了几遍,显得十分疲惫,一时之间老态尽显,那结实的身子似乎也塌下了。
飞鱼。
乔简是听说过的,只是这类异兽向来都只存在于神话之中,他自然是没有见过。但要说信否,他是信的。
“他们将它以巨石镇压在地下,飞鱼并无攻击性,因此也没有什么能耐出来,长久以来,守护着我们宁嚣村。”
守护?
不过是人类的自私将它困在这里罢了。
“可是就在我父亲那一代之时,因地震让它重获自由……”
那时候政局动荡,李家老爹清清楚楚的知道,若是这飞鱼离开了,战事霍乱,宁嚣村怕也难以幸免。
只有这飞鱼仍存,他们村,他们的家,才可以长长久久的安定下来。
于是,他一人进山,来到了飞鱼栖息的山溪之中。
李家老爹就这样与飞鱼缔结了百年契约,只要飞鱼愿意守护村子百年,他便将性命都交给它处置。
那时,这只是李家老爹的一个骗局罢了,飞鱼不是人间物,根本不知人活不过百年的道理,它生于天地间,千年万年,也不稀那百年,便甘心投入了李家门口那口缸中。
“原来是个缸啊,做的四不像的……”
乔简叼着糖,朝着门口看了一眼。
可是飞鱼不知,这缸中早已放入了讨来的符纸,这一进去,便出不来了,失去了自由的飞鱼便被带着缸埋入地底,只留下了缸口还在地面,做成了雕像。
可是就在去年,百年期限已到,飞鱼虽怒,却也遵守诺言守护了村子百年,如今想要出来,却因符纸压制,无法逃脱。
“自作孽啊,可我李家好歹也是为了村子考虑,我这一把老骨头不要紧,可不能要了我们家后代的命啊!”
“你们将那符纸揭了不就好了吗?”
听到乔简的话,李叔无奈的摇了摇头。
“如今的飞鱼,哪里还是当初的神物啊!”
那日,他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便打开缸口,想看看情况。却不想只看到了一池鲜血,之后,李家大哥便死了,如此邪乎,李叔自然吓得不轻。
“这飞鱼虽是神物,可由于你们私心,将它在地下关的久了,阴暗气息太重,就算是个动物都该变异了,神物又怎样?”
乔简左右摇了摇头,这次的事情还真是匪夷所思,难怪这一村人如此敬重老李,李家的牺牲可不是一点两点。
如此来看,这飞鱼应当是化为了邪物,前来报复,又或者说是反噬。
也许真的飞鱼早已因为符纸的破坏而神形俱灭,只留下了灵,化为妖邪,留在那缸内。
“既承恩泽。”
乔简沉默许久,只吐出了这四个字。
李叔又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到了他们这一代,早已经是和平年间,科技发达的时代,完完全全不需要飞鱼的庇护,如果可以,他自然是希望将它放走,也好过这样一代一代的屠害后代。
“老乔,这飞鱼灵气自然不同寻常,看看它的杀伤力就知道了,你……可以吗?”
面对白零的质疑,乔简自己都不知道他能不能行,这妖邪本是神物所化,自身也有着不同寻常的能力,如今他真的能对付吗?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摸了摸鼻尖,心里也很不确定,可是低头的一瞬间看到左手掌心上的白绫时,却忍不住笑了笑。
没事,再不济,有永安君总能对付的。
“喂,女人送的?”
白零见他表情奇怪,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弯下腰仔仔细细的去看那白绫。
“什么女人男人的,医院拿的!”
乔简别扭的闪到一边去,却是悄悄将左手收回袖内,面上的神情也显得尴尬。
白零明显一脸不信,却还是忍不住瘪了瘪嘴,他自然注意到了乔简收进袖口的动作,只当他是有了什么小情人。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白零瞥了一眼坐在一旁默默叹气的李叔,重整表情,对着乔简开口问到。
“打给今夏,问问关于飞鱼的情况。”
乔简对于父亲唯一的遵循,就是同意他“知己知彼”的说法与做法。
因此,关于这个一无所知的飞鱼,他们需要更多了解,若是能够一击致命,那自然最好。
接下来的时间,乔简便一个人在村子里转转,本想问出点关于死者的事,却不想村里人似乎都对这个话题避之不及,没有一个人愿意回答他的问题。
这些本该是从李叔那得知的,可是自从讲述完飞鱼一事,李叔便将自己关在屋内,一言不发,一人不见。
这飞鱼固然邪乎,可是这世间必然有化解之法,他只是需要多一点的线索。
不然,将永安君唤来帮忙?
不过很快,乔简便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既然这责任在自己肩上,那便轻易不要麻烦永安好了。
毕竟世间的永安只有一个,不能像服务人员一样随叫随到啊。
“乔简,关于飞鱼有眉目了。”
正当乔简在为一无所获而苦恼之时,白零不愧是解郁神兽,这一个电话,便将他头顶的乌云都驱散了。
“今夏怎么说?”
一边通话,乔简一边往李家走。
“这飞鱼亦是鱼,不管水里还是空中,它最畏的,是雷雨天。”
雷雨天。
这些天都是大晴天,难不成他要在这村子里待上半月来观察天气不成?
“乔简,这天气预报说,明天夜里有雷阵雨。”
白零一边看着邮件,一边翻看天气预报。乔简闻言抬起了头,先是冷哼着笑了两声,又抬头看了看天。
怕不是蚩尤大人在帮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