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这凉意沁得一下清醒了不少,就见阮晚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盯得他脊背一僵。
路文铭深吸了一口气,烦躁地抓了一把头上的金发,嗓音却好歹压低了,不再满是明面上的怒意,冷冷地开口,“你什么意思?”
阮晚见他看到,便一勾唇角,干脆的抬了手轻轻搁在沙发靠背上。
让他能更加看清自己手上的绷带。
她半扬着下颌看他,笑容阴森森的,“拜你所赐,我可是在生死线上,挣扎着走了一回,濒死的感觉可还真是令人难忘。”
她的手腕又细又瘦,两道冷弧从腕骨的位置被绷带裹紧,一路没进黑色的大衣袖口。
像一口深井,让人不敢多看。
路文铭眼中眸光闪烁,面上却是冷冷地哼笑一声,“那是你自找的,少把这些有的没的都怪到我头上。”
理直气壮,毫无悔意。
阮晚突然有点心疼原身了。
她小心翼翼放在心尖上的人,不仅不拿她当爱人,反而认为她的伤心难过都是自找的。
她轻幽幽叹一口气,陡然眯眼笑了笑,轻声细语,“可不都是我自找的吗。”
本就是一厢情愿的感情,却眼巴巴地奢求回应。
不是自找的是什么?
路文铭一愣。
阮晚也没期待他的回答,而是唇角一勾,继续说,“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你这一道堑可让我摔得不轻,不过我总归是该谢谢你,谢谢你让我认识到……这圈子里环肥燕瘦什么没有?吊死在一颗歪脖子树上,又何苦呢?”
路文铭有些难以置信地看了她一眼,此时终于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了。
他没料到阮晚居然有天会对他说这样的话!
不,应该说,今日的阮晚从进门起就整个的不对劲,所有言行举止都好像吃错了药似的,处处都透着古怪。
让他根本没法琢磨,也猜不透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这种怪异感让他的怒意消了大半,心下无端地警醒起来。
他不由稍稍放缓了语气,神色顿时缓和下来,问,“晚晚,你今天……是不是不太舒服?”
他面色和缓时挺好看,嘴角天生的笑弧里含着一点儿玩世不恭。
一双深棕的眼睛看人时却深情款款,好似只是这样的无声凝视,就让人误以为自己成了他的全世界。
也难怪一整年下来作天作地也能把原身吃得死死的,确实有点资本。
阮晚却挑眉笑了。
连原身以死相挟都不曾回过头的男人,她还以为有多硬气多难弯的傲骨。
可此时不过是让她几句话稍稍一吓,就下意识地服了软。
原身在他面前到底是爱得有多卑微无尊严啊。
她笑完,一双眼就像淬了霜似的冷了下来,漆黑的眼中半点儿情绪也没有,只极其无所谓地扬了扬头,“不劳你挂心,我好得很。”
“姓路的,在你身上浪费一整年算我眼瞎不识人,半条命赔给你也就当是交了学费。”
她半真半假地道,“既然你对我无情,那你就回去抱着你的真爱,慢慢探寻人生真谛去,少往我跟前凑,日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谁也别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