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着只稍稍挑开了一线的车帘盈盈一拜,柔声细语,“久久见过阮将军,阮小将军康健。”
声音轻而稳,笃定得没有半点儿犹豫。
连车夫都被她这一口认定的态度给镇住了,一时居然没有开口问询和反驳。
墨久久稍稍垂了头,藏下了眸中的星点情绪。
这些日子下来她已经彻底想明白的。
此时此刻的她仅仅靠着自己,是没办法弄死墨南烛、拿到墨府嫡女的身份的。
而没有这一身份傍身,她在说亲时便永远都会低人一等。
始终没法得到令她满意的亲事,令她点头出嫁。
墨明渊何等精明清醒的一个人,他当然可以对这个女儿无限爱宠。
但却绝不会为她做到牺牲自己的利益的地步。
就看他这些年下来是如何安置张氏的便能够看出来。
墨久久这些年迟迟未嫁,一方面是怕墨南烛对自己的宝贝弟弟兼日后靠山动手。
另一方面便是因为她对这些送上门来给她选的亲事一概看不上眼。
这些所谓的年轻才俊中,门第最高的一门亲事竟都只是一位从三品文官家中的嫡三子。
高不成低不成。
她嫁过去之后还得和丈夫一起和上下七个兄弟分家产,天天争得个头破血流也不一定能得多少好。
让曾做过正一品的诰命夫人的墨久久怎么甘心?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墨久久的胃口早在上一世原身阮晚的纵容下被养叼了,
一心坚信自己这一世必然会过得比之前更好。
又哪有那么容易认命?
她思来想去考虑了多日,终究想明白了此时于她而言,已经没有比阮晚更好的选择了。
再没有哪一步棋如阮晚一般稳而易。
她只要和上一世一样的嫁过去,正一品的诰命、阮府的掌家权一概唾手可得。
而她再不会和之前一样将自己也搭进去。
阮晚此人的利用价值极佳,她只要稳住了姓阮的,借由她手将墨南烛搞下台。
到时她手中握着阮晚最大的把柄,要怎么过日子还不是都由她说了算?
怪她之前怎么就没能想明白。
墨久久着恼的抿了抿唇,眼中的狠色一闪而过。
她上一世设计了情书和信物一类的东西作饵,诱了墨南烛去和阮晚当面对质。
却没想到误打误撞让阮晚当真以为这是阮枫生时留给墨久久的定情信物。
将她当做了兄长一心疼宠的嫂子,便当真娶了她过门,好吃好喝的供着。
她想要什么就给什么,俨然是娶回来了个祖宗。
这一世她穿回来的时候东西已经交给了墨南烛。
她那时只想着要拉阮晚下马,也没考虑后果,立马便接手又设了一个新局,想要揭穿她的身份。
只是阮晚运气太好刚好避过,不过也幸得她那时没有成功,这会儿才不至于和阮晚摊牌撕破脸。
看来她还得抽时间去找墨南烛把东西要回来才行。
墨久久脑中千般情绪,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抬了一双眼希冀又乖巧地朝马车里望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