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因为当初抓他儿子的刑警其中一个就是我。我一直非常内疚。虽说是按程序办事，但……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没了。


    其实当年我愿意相信那个小伙子，可我别的同事不愿意啊。”老刑警回忆着。


    “为什么不相信，证据不足不是吗？”


    老刑警挣扎了一下，低声说：“那小伙子长得不好。”


    “哈？”这叫什么话？


    “听过相由心生吗？那个小伙子的样貌挺凶的……罪犯寄信出去，是要被审阅的，所以小伙子的遗书，我看过。”老刑警支支吾吾，“说实话，真的无法想象那种长相的人，能写出那么细腻动情的文字。”


    许长欢愤怒：“这是审案还是看相？人家长啥样怎么了，这无法成为证明他是凶手的证据啊！”


    “你说得对。”


    老刑警接着说，“这个案子卡在我心里20多年，我从来没舒坦过。你听着，一个案件想要结案，必须脚踏实地，所有证据必须像环扣一样紧紧相连，无懈可击。


    你将来也是做律师的人，要牢牢记住‘事实清楚，证据确凿’的重要性。不要犯以貌取人的错误，须知道初步印象很重要，你作为辩护人，不能一开始不相信自己的当事人。”


    许长欢说：“我也不舒坦，光听着就跟吃了个一百斤的秤砣，心里沉甸甸的。”


    老刑警说：“哪怕已经昭雪，我还是无法安乐。老人得到了国家大量赔偿，我知道他晚年应该不愁吃穿，但每年我还是会买点东西寄去老人家里，当作一点点自我宽慰。


    我永远逃不出这份愧疚，它跟了我大半辈子，我也心甘情愿得到这样的惩罚。他是个可怜的父亲，本该儿孙满堂，一家幸福的。”


    “哎。”许长欢想安慰老刑警几句，却开不了口。


    刚刚听讲座的时候，许长欢多有微词，只是没想到老刑警就是其中之一的“帮凶”。


    想骂几句，可看着满头白发的他露出无比忧愁的神色。


    哎……


    这个案件一直烙在许长欢心里，无法褪去。


    她从上第一节法学课时便暗暗发誓，将来绝不放过任何一个犯罪分子，也绝不冤枉任何一个无辜百姓。


    不管办什么案件，必须牢牢记住“事实清楚，证据确凿”的宗旨，做到案件滴水不漏，无法反驳。


    -


    -


    逐渐明媚的阳光照在公园里，落在许长欢身上，很是惬意。


    许长欢没有回律所，直接回宿舍睡了一个下午。


    自从戚承景开始给她布置任务，她每天忙得像个陀螺，一点思考的时间都没有。


    好像一切顺利成章，老板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她渐渐没了主见，失掉灵魂，直接把所有事情收入脑子里，没有用心反思过。


    直到今天，她才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成了个机器人。


    许长欢很想再和当初的老刑警对话，想听他说一次从抓捕到查案，再到最终判决的心里路程。


    他会不会和现在的自己一样，也迷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