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璴看到阿圣像一团面一样瘫软在地上,轻轻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有气,到松了一口气。
说起来这个阿圣也不像坏人,对她也谦和有礼,本来不该这样对他。可是自己必须离开这里,他碍手碍脚,只能得罪了。
这是她头一次暗算别人,还是人畜无害的一个人,不免有些过意不去,心里砰砰直跳。
对不起了,小狗哥。她沉了口气,提剑转身向来路奔去。
还没奔出几步,眼前倏地闪过一道白影。
梨花园里种满了梨花,没有十里也有八里。满园的梨花随风飘摇,如银如雪,如绵如絮,闪过的一道白影本来不易觉察,然而那道白影似乎比梨花还白上几分,闪动的频率也不同于梨枝的摇摆,在梨花林中却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
玉璴只能看见那道影子在眼前忽闪而过,看不真切具体是谁。她暗忖,不好,肯定是那个又冷又怪的院主追来了,速度到是真快,实在不行也只好来硬的了。
她抽出紫珑玉神剑警惕地前后查看,耳边响起微微的风声。玉璴如惊弓之鸟,急忙朝有风声的方向挥去,落剑处梨花如片片雪瓣般纷纷洒落,却没有半个人影。
她环顾一周,确定只有离落的花瓣,便准备离开。此时白影倏地又出现了,并且轻飘飘地窜到她身后,就要夺她手中的剑。
玉璴身子一矮,同时仰面,剑贴着脸急向后刺去,白影衣摆一抖,倏地向上飞去,如鬼如魅,躲过了那一刺。
玉璴挺剑朝白影追了上去,白影飞得比她还快,却只闪不攻,在梨花丛中忽东忽西,忽上忽下。
玉璴感觉剑马上就能刺中他,却每次都差分毫,剑尖总是从白影的衣角掠过。
白影像是故意在和她捉迷藏,她若罢手不攻,白影就缠上来,绕到她身后夺剑。她若回身进攻,白影就巧妙地躲过,始终不谋面,始终在眼前,如影随形,如真如幻。
片片梨花瓣雨中,两条白影飘来飘去,一道紫气忽隐忽现。紫气氲在白花中,如紫色的彩墨氤到了水里,丝丝缕缕,又像写意的画法,随意挥就,朦胧缥缈。
玉璴游追了一阵,气喘吁吁。心想,不能恋战。这个偏执狂徒在故意戏弄于我,能感觉出他法力在自己之上不知多少倍,还是赶紧脱身为妙。
她停下来不再追也不在躲,等着白影再神出鬼没地上来撩她,果然一会,白影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她身后。玉璴虚晃一招,向白影刺去,随即迅捷收手,趁白影躲闪之机,转头就跑。
她脚下生风,半跑半飞,一边跑一边回头,惊奇发现,那个人并没有追来。什么情况?她满腹狐疑,但还是暗暗松了口气。
是飞累了回家吃饭去了吗?还是反悔了,不再想收她这个不知好歹的徒弟了?应该是后者。她自我判断完后,胡乱飞出梨花院,很快就来到了刚才穿过来的那堵白墙下。
玉璴收起剑,一只手结着印,口中念念有词,左脚在地上使劲地跺了垛。她照葫芦画瓢地依样完成了阿圣教给她的程序,感觉应该能奏效了,急忙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追兵到了没有,转身毫不犹豫地扑向墙壁。
“砰”的一声,玉璴被重重弹回到了地面上,额头上立刻膨起了一个鸡蛋大小的包。
怎么会这样?她不敢相信,忍着疼痛爬起身来,壁虎一样爬到墙上仔细摸了摸,白墙坚硬冰冷,像一块坚冰,丝毫没有软化的意思。
是哪出错了吗?嗯,一定是选错地方了。于是她果断换了一处地方,又照前面的程序走了一遍,念咒跺脚结印,这次应该差不多了,于是她又飞飞蛾扑火般扑了上去。
“砰”这次不仅额头上又多了一个包,脸上也挂了彩。
玉璴心里不服,一股莫名的倔劲涌上来,还不信了。她爬起来再换一个地方,依旧是念咒跺脚结印,然后悲催地扑了上去。
“砰”这次是鼻子流了血。玉璴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任凭一道热流顺着人中溜到嘴里,一丝腥味钻到了嘴里。
能骂老天爷吗?
她本来不是莽撞的人,但是一是急于要离开这里,二是后面有实力追兵,一个十五六的小姑娘本来考虑就不是那么全面,只慌张要解决眼前的燃眉之急,反而犯了简单急躁的冒进错误。
一连试了几个地方,都未成功,那只有一个解释了——哪个臭狗精骗了自己,教了自己假的穿墙术!哼!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哼!”耳边似乎听见有人和她心里同时哼了一声,直哼的玉璴汗毛直竖,大吃一惊,是猫王来了吗?
她呼地翻起身来转身看去,狂然子和阿圣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不远处的廊檐下。
终于还是被追上了。
狂然子依旧面若冰霜,寒眉星眼,居高自傲地看着玉璴。
那声哼应该是这个遭瘟的冷面院主发的,不然也不会让人听了冷得掉牙,玉璴一脸怒意看看狂然子,又看看阿圣。
阿圣一脸怜悯与愧疚。
玉璴只恨刚才下手太轻了,怎么没把这只狗头打破。她胸中憋着一团怒火在燃烧,透过眼睛就要夺眶喷出。
她被撞得鼻青脸肿,又羞又恼,忍不住豁出去喝道:“你这个狗头精,竟然敢用假的穿墙术骗我!你这个冰怪人,外面那么多人要拜师,你不收,偏要强人所难,收我这个不愿拜师的!你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神仙就可以不讲理了?我现在就把丑话撂这了,就算全天下的人都愿意拜你为师,我也不愿意!你们能拿我如何?”说着又要念咒穿墙。
阿圣一脸惊恐,连连摇手:“师姐别说了!”
玉璴不管不顾。她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再一次念咒结印,闭着眼睛,奋不顾身地向墙上扑去。
这次墙是软的,还有点冷不冷温不温的奇怪感觉。她缓缓睁开眼睛抬眼一看,顿时吓得向后踉跄了好几步,差点栽倒。狂然子不知什么时候挡在了她的前面。玉璴这一扑,恰好扑在了他的身上。
一片刺玫一样的鲜红血迹赫然印在狂然子胸前雪白的衣衫上,鲜艳夺目,煞是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