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与玉璴的对话堪堪被躲在金銮殿龙椅后面屏风内的敏斯公主听到了。敏斯公主刚刚从寝殿跑过来,吁吁粗气还未平息。她本想给玉璴一个惊喜,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出来。然而真相就这么错不及防地砸在了她精心描就的彩妆上。大红的宫裙,隆重的盛妆,仍然掩盖不住公主脸上的惊愕和羞愧。
原来自己日思夜想,心心念念寄情了十年的驸马竟然是个女子。
这个女子年纪和自己相仿,十年前恰恰救了她合国的黎明百姓。而自己却只顾惦记那点私人的儿女情长,到底谁更有位高权重的王者风范?
公主从屏风后亦步亦趋地转出来,心里五味杂陈。她走上前想拉一下玉璴的手,但是还是顿住了。看着这个舍命救过自己国家于水火之中的女孩,她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
玉璴忽见公主出来,也惊了一下。随即她向公主施礼,满含愧疚:“小民参见公主!玉璴不该隐瞒公主实情。还望公主恕罪。”说着准备屈膝弯腰行礼。
敏斯公主忙上前托住她的胳膊,扶起她,眼里的热流终于冲出眼眶,一涌而下:“不不不,姑娘说这话羞杀我了。你于我厚芝国只有恩没有罪,若不是姑娘舍命相救,哪有我厚芝国子民的十年太平。我,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你。”公主哽咽了一下,“这次你又回来相助御敌,如此大恩大德,父王和我真是粉身碎骨也难相报。”
公主显然比十年之前成熟了许多,也黑瘦了一些。
玉璴万万没想到公主竟然如此慷慨大气,心里暗想早知道十年前就坦白了,只是十年前若没有和褐云大战,会是这样的结果吗?毕竟人们只对发生过的事十拿九稳。
她微微一笑,表示对公主的慷慨既感激又赞赏有加。
敏斯公主握着玉璴的手,忽然转身向多吉国王请命:“父王,既然不能成为夫妇,也是上天注定没有姻缘。但是孩儿认为和驸马,哦,不,玉璴姑娘还有另一种缘分。不如孩儿与玉璴姑娘结为异姓姐妹如何。还请父王恩准。”
多吉国王听闻大喜:“再好不过了!玉璴姑娘文武兼备,蕙质兰心,英勇善战。来人,即刻拟旨,封玉璴姑娘为德钦公主。从今往后德钦公主就是孤王的第二个女儿。”
驸马还真是吉祥的化身,一回来就让上空蒙了十年阴郁浓云的厚芝国的透进一缕像要云开见日的曙光。册封公主可是举国上下的喜事呀。
刚刚被提拔上来顶替侍奉了国王一辈子的已故老宫侍的一名小宫侍,听到国王命令,一溜烟小跑着拟旨去了。这个小宫侍一辈子没怎么出过宫门,最擅长的就是伺候主子。
“德钦在我们厚芝国是圣战女神的意思。”公主小声告诉玉璴。
玉璴一脸受宠若惊,赶忙谢恩。
片刻,那小宫侍就拿着玉轴圣旨又一溜烟小跑,回到了大殿中央,捏着嗓子,当殿宣了旨。
驸马是真女人的消息以比之前还快三倍的速度迅速传遍全国。坊间又出了一版新话本——异邦丑女逢巧当驸马,勇战强敌机缘封公主。
先前玉璴一上殿,早看见折钰折瑄还有訾福列在两班文武中。
二人没太大变化,玉璴仿佛昨日才见过她们,也不以为意。訾福却沧桑了许多,鬓间夹杂了少许银丝,精神到还同十年前一般矍铄。
玉璴还是微感讶异。毕竟于她只是十天,十天与十年的跳跃转换,只是一个概念,根本想象不出,竟会让一个人变化这么大。
等从殿上回到屋中,玉璴迫不及待出门去找折钰折瑄。道上正遇上她俩也来找玉璴。三个人欢欢喜喜拉着手进屋叙话。
折瑄还像以前一样喜欢抢话:“我就说嘛,玉璴是吉人自有天相,迟早会回来的。你看,是不是好端端的站在这了?”折瑄指着玉璴给折钰展示,像展示一件失而复得的心爱之物,“姐姐偏要每日出去寻一遍才甘心。整整十年啊,风雨无阻!我们现在的每日生活必做之事,就是找你。这下找到了,以后每天干什么呀?”
折钰和玉璴从左右两边同时轻轻戳了一下折瑄的小脑袋:“怎么,你还希望(我)找不回来呀!”俩人同时开口。都知道她是心落地后的轻松调侃。
折钰一双大眼睛,扑倏扑倏盯着玉璴,只笑不说话。好一会才挤出:“回来就好。”
“我现在已是德钦公主了,你这个小娘子还这般盯着本公主,可是还将本公主错认为少年郎,想以身相许?”
玉璴见了折钰忍不住想和她调笑两句,笑着笑着,眼眶通红,伸臂环住折钰,紧紧拥住:“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我的美娇娘了。”
折钰也慢慢搂住她:“回来就好了。你不回来,你的美娇娘也会一直等着你。”
玉璴心里一动,折钰这句话口气一点不像开玩笑,她是真的痴了。
“好啦好啦,这儿还有人呢。你两个人这是干什么,太不尊重人了,每天可是我和姐姐一起出去找你,难道我就没有担心你了吗?干嘛只楼她。”折瑄嘟起小嘴,吃了个不大不小的醋。
玉璴一把将她也楼入怀中:“你才是我的心头肉。”
“不稀罕不稀罕,就是欺负我年龄小,找这不疼不痒的话敷衍我。”折瑄假装挣脱。
玉璴只紧紧搂着不放。
一会儿折瑄忽问:“你那日被褐云龙尾所伤,飞出了天际。姐姐与我催马来赶,还是没赶上。大家找了你很久,都找不到,还以为你遭了不测。你这十年去哪了?”
十年?玉璴晃了一下神,想起于她们确实是十年。
她想放开环着折钰折瑄的手,折瑄放开了,折钰却还紧搂着她。她只好又搂住折钰。是啊,毕竟十年了,失而复得的东西怎么愿意轻易放手。她也不舍得放。
折瑄站在一旁,又被二人完美忽略了。她噘着嘴:“丢不丢人,两个柔情蜜意什么似的,全不当我一回事。要不我离开得了。”
玉璴放开折钰笑道:“尽说痴话。快与我说说厚芝国怎么如此戒备,是龙后已经搦战了吗?”
折钰也放开玉璴,恢复严肃道:“嗯。自褐云战败后再未现身。厚芝国知道龙后迟早会回来报仇,日夜防备。但是等了十年,都没来。不知为什么,昨日早晨忽然下了战书,战书上说明日就来攻城。并指明要你的人头。国王本来一筹莫展,可巧你就回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玉璴道:“不是巧合,是我专程回来抵御龙后的。”
折钰折瑄闻言,相对而望,惊异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