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璴大是奇怪,急忙转头,却看到一张蜡黄脸皮。
这张脸毫无血气,干瘪无水,如死人一样僵硬,没有一丝表情,乍一看,让人毛骨悚然。尤其此时两人刚落下来,靠得比较近,玉璴一看到毛豆,立刻就疑窦丛生转了头,与那张死人脸来了个面对面,也就一拳头的距离,她顿时心上一毛,头发差点炸起来把将军帽给顶掉。幸好那帽子很沉,还有根带子系着。
她莽莽撞撞向后退了几步,退到毛豆身边,毛豆哎吆一声,被玉璴踩到了脚。玉璴慌了一下,赶忙抬脚。毛豆忍着疼,把脚背在另一只腿上蹭了蹭,以缓解疼痛。
短暂的惊吓过后,她很快恢复了理智,不知怎么天马行空地忽然对鸿昊沁生出一丝同情。怪不得可怜的狼王子那么缺少玩伴,这神狼族胡管是哪一个地界长起来的,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就没几个能化出周正一点的人形,全都是貌不惊人死不休。
本来在先锋营待了这么多天,见怪不怪,也就习惯了,好歹都是有生气的活丑八怪。可眼前的这个人,连那一点能勉强感染人的活气都没有,就是个生人勿近的死僵尸脸。
鸿昊巴都父子可能扔到美男堆里也就身材壮硕占些优势,相貌只能算平平。然而和这些奇形怪状的糙狼一比较,那简直就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美出了天际,也不知道祖上积了多少万年的德。
玉璴的思绪天马行空地游荡了一圈,才回到当下。她定了定神,看到蜡黄脸穿着先锋队的军衣,估摸着不知是哪一支队中的先锋。
她将钻天驹收了,装入口袋双手抱拳:“多谢这位先锋兄弟,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敢问兄弟是哪位副将的属下?”
“分内之事,不足挂齿。”蜡黄脸用低哑苍碎的声音回答。
来无影上前禀道:“锄将军,这是末将麾下的一名先锋,方才就是他看出了那个多嘴多舌的搅屎棍子,提醒末将捉将来的。”
玉璴恍然道:“哦,有劳来将军了,也有劳这位先锋兄弟。五位副将,这位先锋救了你我的性命,理应重赏。回去我一定会禀报狼王重重赏赐。”
蜡黄脸沉声道:“将军以为还回得去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被他这话问住了。五狼在想,是啊,来了这极仙山能活着回去吗?玉璴却在想,我若侥幸救出娘亲,当真还会回去吗?可见这是句空话,是根本兑现不了的承诺。
玉璴顿了一下下定决心道:“但凡我能留得性命,一定会回去的。不为别的就为各位在狼王那里能立下足。赏赐什么的,一样不会落下,我会全部禀告。相信狼王会赏罚分明。”
五狼看她瘦瘦弱弱,好像一把就能捏起来,没想到到是个讲义气的汉子,当下谢过,觉得此人又添了几分可交的成分。
蜡黄脸默不作声。
玉璴环顾四周,尸横遍地,很多都被大钢球扫下了冰崖。偌大的冰峰雪顶上只剩下了八个人。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极仙山地势险要,刚才只两个人就差不多灭了我整个先锋队。此次去了恐怕凶多吉少。在下是有私事必须前往极仙山。众位却不一定非得去那送死。我看这样吧,各位到这里就不要再前进了,几位先锋先回去截住鸿昊巴都神狼王,让神狼王从长计议,暂缓前来进攻。带我的话和令牌,想必神狼王也不会亏待各位。尤其这位救人的兄弟,一定要重赏。若我还能活着回来,一定会亲自回去禀报,决不食言。咱门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说着她摘下令牌递给来无影。
来无影不接:“诶,将军说的哪里话,太也小看咱家了。咱们岂是贪生怕死的怂货?要去一起去!怎么也得挨到后援来了。否则哪有脸领赏赐。”“就是”,“就是”!其他几人纷纷应和。
“哥哥,我就跟着你。我只有你一个亲人,没有你,我能去哪里呀?”毛豆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眨巴着,委委屈屈说道。
玉璴正要劝大家不可意气用事,就听蜡黄脸低哑着嗓音冷笑一声:“哼哼,你以为狼王真的会来援救吗?”
众人大奇,来无影首先急了,抢先道:“你这话什么意思?狼王亲口说的他会在后面支援,还派了探子一路要报告情况,那厮应该也快来了。他一介草原神狼王,难道还会食言?他若不想攻打极仙山,招募我们当先锋队干什么?”
蜡黄脸道:“探子呢?”
“应该就快来了!”去无踪也不服气开了口。
“如果没猜错,应该是不会来了。”蜡黄脸丝毫没有留余地地肯定道:“因为他刚才已经自己跳下崖了。”
大伙脸上变色,满脸不可思议,什么?那个搅屎棍子就是探子?那他为什么要挑拨离间,跳下山崖?告诉大家他是探子,大家也不会把他炖的吃了,他怕什么啊?
“他敢跳下万仞冰崖,是因为他是一只翼狼,有翅膀,可以飞,是狼王养的密探,跳下去后早在雪里逃走了。”蜡黄脸不紧不慢地说道。
“谁还不会飞了?不管什么狼,逃走干什么?”五狼难以理解。
这帮傻狼还没明白,玉璴却隐隐感到了不妥。
“也就是说那只翼狼的任务就是挑拨离间,回去报告先锋营内讧后自相残杀的情况就行了。”她看着蜡黄脸缓缓道:“狼王真的不会来救援了。”但是为什么呢?她想不出来。
众人听她也这样说,都是一愣:“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神狼王不是那样的人。”
“那他是什么样的人?”蜡黄脸显然觉得他们愚不可及,只是面上看不出他的表情,只能从语气里听出来。
“······”众人都哑口了。
是啊,草原狼王招募先锋的方法就够血腥残忍的了,四五千人,十之八九都惨死于卷浪獒恶口铁蹄之下。当时大家还笑那些死了的人太过脓包,谁曾想自己也是狼王刀俎下的鱼肉。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不言而喻。只是他们太过迷信自己的忠肝义胆,便以己度人,而且他们太想有个稳定的靠山,所以不愿意相信罢了。
然而,狼王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还有,眼前的这个人是谁,他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
这几匹糙狼大脑里终于拐了个弯,形成了一个久违的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