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璴大惊,原来这就是沙牢?关了阿朵娘亲一千年的沙牢?也就是说阿朵娘亲被封去七成灵力后,像个几乎没有灵力的凡人一样,被折磨了近千年!玉璴心里揪作一团。
她现在感同身受地体会到了朵晴这一千年来的不易。不管是在沙牢里受到的身体上伤害,还是在厚芝国受到情感上的打击,朵晴从来都没有在她面前显露出任何怨恨或不满。反而自小到大,有什么事都是温柔勤劳任劳任怨的娘亲在替她挡架。朵晴对她从来都是柔声细语,温柔体贴,耐心引导,全力支持。她想起自己在返灵泉井台边对朵晴的态度,顿时感觉即悔恨又痛苦。娘亲不知道现在又在哪里受苦。该不会被月明捆上戮仙柱吧!想到这里,玉璴脊背一凉,不寒而栗。
褐云在琉璃沙牢前,用轻蔑又恶毒的眼神看着她,忽然发声道:“哼,滋味好受吧!若是直接让你死了,那就太便宜你了!难解我心头之恨。我就是要慢慢地折磨你,让你也体会一下活受罪的感觉!”他脸上忽然爬上一丝邪恶之气,恶狠狠道:“没想到你还是个女人,等折磨够你了,就让你好好服侍服侍我的百万龙卫,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流沙还在滚滚而下,玉璴甩了甩头上沙子,一股倔强浮上面庞,她扑到瓶壁上,冷冷道:“那你最好别让我出去,否则我会那你那堆废肉烂骨好好熬一锅汤,来赏你的百万龙卫!”。
褐云面上笼上了一层黑气,本来他在外面幸灾乐祸,十分解气地欣赏着沙牢里备受折磨的玉璴,想着她一个女人,用不了多久就得跪地求饶。到时他就会像踢一条狗一样把她踢开(如果他能踢的话),再让他的龙卫折磨死她。这样也许能稍解心头之气。乍见她脸上一副倔强不屑的表情,刹那间,褐云心底仇恨的火苗轰的一下一发不可收拾地燃了起来。
他喉咙里咕噜发出一声古怪狂躁的声音:“架——火!”他不能挥拳狠砸东西,否则此刻沙牢洞里定会被砸得满目疮痍。
熊熊的大火在沙牢瓶底疯狂地起舞。不一会,沙子就开始烫脚。玉璴在沙牢里一颠一颠跳着脚,但却一声没有叫。褐云此时已被仇恨和愤怒焚毁了本来就不多的理智。他叫红衣女子将他推近一些,对准瓶底的火焰,噗地喷出一口黑烟。橙红的火焰立刻染上一层黑色,变成了暗红色,如干涸的血色。
很快玉璴就感觉浑身由内而外燥热难挡,身外是滚烫的沙子,体内像是有条无名的火龙在全身游窜,想要找个出口钻出来。而心脏却又像被冰在了冰窖里,冷得发抖。她忽冷忽热,四肢不住地颤抖。
褐云在外面疯狂地咕咕咕大笑,面目扭曲狰狞。
玉璴的心口一阵紧缩,脑袋一阵膨胀,神智变得模糊不清,体内的火龙由一条变成了千万条,都在到处找出口。终于她痛苦地大叫一声,只听轰的一声,她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玉璴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在梦里醒过来,发现不知为什么她不能走路了,只能爬。她已经不在沙牢里。周围的一切都不复存在。沙牢,山洞,褐云,龙卫全部都不见了,只剩下一些颜色混乱的沙土。
烈日当头,刺得她眼睛险些睁不开。她在这些沙土中爬行,感觉不到热也感觉不到冷。爬着爬着,偶尔会碰到莫名其妙插在沙土当中的断臂残肢。那些残肢血肉模糊,看不出是男是女。
玉璴很奇怪,这是什么梦境,自己怎么会做这样的梦。不过梦本来就是无法说清楚地东西,梦到任何东西也不奇怪。
她继续爬,爬过沙土爬到一片金沙上。没错就是金沙,不是像金子的沙子,而是就是细如沙粒的金子铺就的金沙堆。一大片,有点望不到头。金沙很细,并不硌人,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玉璴继续向前爬。忽然一道刺眼的强光射来。她用手挡了挡,向那个光源爬去。爬过去才发现,原来是半面斜插在金沙堆里的水镜。
玉璴不以为意,没有动那面镜子,从它前面爬过。她不经意扭了一下头,忽然看到镜子里有一个奇怪的人,不,应该是个妖怪。那个妖怪赤发红眼黑唇,皮肤是赤铜色的。
她吓了一跳,偷眼从镜子里去看那妖怪,妖怪也正鬼鬼祟祟地看着她。她猛回头,想吓唬跑妖怪,却发现身后根本没有人。
她又探头看镜子里,镜子里的妖怪也探头偷看她。她猛然醒悟,难道镜子里的妖怪是她自己?她赶忙低头看看手,果然,手是赤铜色的。她抓起镜子,摸摸脸,镜子中的妖怪也摸摸脸。没错,镜子中的妖怪就是自己。短暂的震惊过后,她扔下镜子,继续向前爬。有什么呀,反正是在梦里,当一回妖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还挺有趣。
爬出金沙,上了真正的沙地。绵密的细沙滑过身体,有点舒服。
她仰头向远处了望,在炽热大漠与蓝天交界处,水幕一般的空气里,远远的隐隐约约地走来三个影影绰绰的人影。那三个人影玉璴都认识,是折钰,猫王和蜡黄脸。走着走着,三个人影重合到一起,变成了一个人影,那个人影是折钰。是眼花了吗?
她心里不知为什么有点欣喜,转而又不禁难过起来。自己这幅样子,怎么见他?又一想,不用难过了,反正是在梦里。梦里可以肆意发泄,肆意悲喜,肆意疯狂,只要一醒来,一切都烟消云散,根本没有发生。可是她突然记起蜡黄脸在九转盘丝迷宫说过,梦能反应出一个人心里很想,但现实中却不敢做的事情。
难道自己心里很想见到他,而现实却不敢见他吗?为什么每次和他不期而遇心里都那么痛苦?
不对,自己不想见他,不想被过往的种种回忆折磨。
但是,他已经走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