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璴从未与妖怪打过交道。
神族一般是不会迫害人族的,那么多年也就出了个漠龙族的飒桀龙后仗势欺人,因为帝神的缘故,害了人还能逍遥法外。就连阴险狠毒的月明杀的也都是神族的人,从未直接杀过人族。现在这两个人已经被玉璴除掉了,算是肃清了天界的歪风邪气。一般其他神族如果迫害人族就会被销了神籍,永不能封神,堕入妖魔行列。
而神族一般也不会和妖魔打交道,两厢基本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平衡状态。厚芝国百姓口中的这个伤人的妖怪肯定不是神族,而是妖魔无疑了。
众人纷纷对玉璴说:“上我家吧”“上我家吧”“我家离得近,还是上我家吧”。
张润生的娘子不耐烦,一声狮吼:“我看谁敢跟我抢!”众人顿时没了声音。
那娘子转头连忙堆笑,开出一条路道:“仙姑这边请!”
玉璴迈步出了酒肆,后面呼啦啦跟了一大群人。沿途有人听说有能降妖捉怪的仙姑,都缀上来,跟在后面。一时间,整条街满满当当跟了一大群人,还有不断加入的。
张润生家住在禄斗国边缘的一个小院里。平时根本没人来拜访。连唯一的一个邻居也因为他的媳妇太过凶悍而得罪了,不相往来。
今日,将近半个国家的人涌向了这个小院,张润生家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
玉璴在张润生媳妇的带领下,来到小院。一跨进院门,立刻感觉出了这家主人的干净利落。院子虽然不大,很简朴,但收拾得整整齐齐挺挺当当。鸡鸭猪牛羊都养了不少,个个肥肥壮壮,连下蛋的老母鸡似乎都比别家的肥。看来这个悍妇还真是持家的一把好手。难怪张润生甘愿忍受媳妇的闲气,也要保媳妇的安全。玉璴暗自感叹,自己果真越来越看不懂凡人的生活了。
她见人群越来越多,快把篱笆门也挤爆了,便劝大家先回去。人们哪里肯听,都要一睹大神的风采,反而越聚越多。
玉璴知道人族就是喜欢凑热闹,不问所以,只要是有热闹,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跟上来看看再说,人气旺盛得很。不像天上地下的各神族,个个自恃身怀绝技,清高孤傲,鲜少互相走动。只有举办个什么盛会时才会群仙出动,齐聚一堂,也都是中规中矩,礼数甚多,表面虚情假意,背后一个不服一个,因此仙界总是冷冷清清。比起那里,玉璴更喜欢凡间的简单真实。也可能是因为她从小是从凡间长大的原故吧。
玉璴耳力极好,就听见乱哄哄的人群中有人耳语:“也不知道这个大神是哪来的。是不是会降妖捉怪,前几位可都没回来呢。”
“你没听大家伙说吗,这个大神不费吹灰之力,徒手就抓住过十个妖怪,把妖怪当陀螺耍。”
“哦,是吗?那可了不得。以前的那几位法师法器倒是挺齐全,使剑的使佛尘的使什么的都有,摆弄半天,又是布阵又是设坛的,结果也才能挪动几块大石,结果人也有去无回了。”
“可不是吗?这个看上去不过才是一个不满二十的小娘子诶,果真有那么厉害?”
“哎呀,神仙都年轻,都是长生不老。你看着人家年轻,没准都几百岁了,能当你的曾祖奶奶了。你当是你这块老腌猪皮呢,皮糙肉厚的!”……
人们低声议论纷纷,倒也不敢太造次,乱了秩序。
玉璴也不劝他们了,待到日落西山,人们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呼啦散了个一干二净。可能是刚反应过来妖怪该当班了。
玉璴笑笑,人族也是蛮可爱的。
不知不觉一轮明月挂在了当空,整个禄斗国变得死一般的寂静,全国一星灯火全无,陷入了黑暗中。
张润生与他的娘子躲在屋子里紧闭门窗。
玉璴身着淡黄色的衣衫坐在院子中央。月色下,她的衣衫被照得和月亮一个颜色,淡淡的白,显得异常清冷。微风吹过,她的墨发发丝飞扬,飘过天上的银盘,像银盘上掐丝的花纹。
玉璴在院中默默等着。张润生家的家畜比别家肥硕,这大概也是吸引妖怪常来光顾的原因,今夜他们肯定还回来。然而几个时辰过去了,并不见有任何异动。
到了丑时,张润生与媳妇困得实在睁不开眼了。张润生不敢打开窗户,他媳妇一把拎开他,将窗户拉开一小条缝低声唤道:“仙姑,想必今天有您在这,他们不会来了。往日这个时候鸡早没了。要么先歇息吧。”张润生躲在媳妇身后溜着缝往外看。
话音刚落,就见全城一阵黑风四起,刮得人睁不开眼。远处,黑风中有几道白光自天而降。玉璴倏地化烟追去。
张润生夫妇看得目瞪口呆。
玉璴转瞬已经先一步落到了白光落脚处。那是一座高墙朱门的庄院,看上去是户显赫的人家。
白光落到地下,化出几个人形,皆是髯虬大汉,每个大汉手里都握着一根黑魆魆的铁棍。
几个大汉嘻笑着打趣,忽然看到前路站着一位美貌的小娘子,都互相使了个眼色,脸上露出猥琐的淫笑。
当中一个大汉嘿嘿笑道:“这小娘子不错。今日咱们不光要掠刘大户家刚出生的婴孩,还能顺道篓一个美人,当真不赖。”
其他几个也是哄笑起来“看上去很嫩呐!”“嘻嘻,皮肤也好白呀!”“老子可是很久没开荤了!”
玉璴对这些污言秽语充耳不闻,冷笑一声:“那就要看你们这几个喽啰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大哥,你听见她叫咱们什么了吗?喽啰!”一个大汉似乎有些生气,将手中的铁棒往地上一戳,震得地面嗡嗡价响。
“诶,三弟,和女人一般计较做甚,一会儿管叫她服服帖帖的,嘿嘿嘿。”
“嘴还挺刁钻的,爷爷喜欢。”
几个人根本没把眼前这个瘦弱纤细的小女子放在眼里,一脸淫笑地朝玉璴半包围过来。
玉璴不动声色,看着他们如一堵墙一样黑压压地围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