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月嘴上硬气得很,心里头,却有一种苍凉感,外面的热闹,与寝宫里的清冷,正好行成无法言表的伤痛。这就是“只见新人笑,哪听旧人哭”吗?
“天都这么晚了,还没人来,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还是花心的大猪蹄子~”婉月坐在沙发上,把两腿收到身前,抱着膝盖。锁住脚踝的链子随之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像是在嘲笑,又像是慰藉。
对于此时来讲,锁链发出的响声,似乎还是唯一陪伴在身边的声音——
“好过分——”
落地大窗外,月亮早已经离开海平面,升到了半空中。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就是月圆之际,那个时候——他会不会抱着新纳的妃子走进来,然后,命令她看一场“好戏”?
另一边,宫殿中的舞池大厅里,皇宫贵族们都在期待着这个侯国的王后出场。斯塔·辰坐在圣座上,一旁站着菲利斯。
斯塔·辰看了一眼外面的月亮位置,说:“来人。去给王后梳妆。”
……
一众宫女沿着楼梯上去。
斯塔·辰的嘴角勾起了笑容,眼睛盯着站在擎苍身边皓邪——他在与擎苍交谈,看样子,没什么特殊动作。
“婚礼一定会顺利进行!皓邪,你输了~”
不远处的龙帝和迪恩在小声交谈。斯堪弗列德境内的所有贵族都已经来到——
斯塔·辰期待着,此时只等着婉儿——等着他的王后出场!想着牵着她的手,在皓邪面前走过,斯塔·辰的心就抑制不住地激动。
她会不会惊讶到哭?会不会扑到他怀里用两只粉嫩嫩的拳头,撒娇:
“你好坏,怎么这样~”
想着想着,斯塔·辰不禁出神一笑。
“婉儿,往后余生,朕会好好疼你。后宫也唯有你一人!”
……
婉月坐在寝宫里,孤孤单单地发着呆。外面传来皇宫中热闹的人烟声。耳朵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婉月回头看去寝宫大门――难道是他抱着选好的妃子朝这里来了?难不成还真要上演一副现场的“热血”画面?!
渣男!渣男!
眼泪不觉溢满眼眶。
这时,门外传来什么东西重重倒在地上的声音。难道,他还喝酒了?抱着新人站不稳?
这时,门被推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站在门口:
“婉儿~”
婉月还没来得及看清面容,就觉得有阵旋风般的力量,侵袭了心脏,脑袋也越来越重,视线模糊,砰地一下,倒进一个清冷的怀抱……
皇宫大殿中央,宾客来来往往,斯塔·辰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从一旁举着酒杯进来,等等——那人是——
迪恩?
他是迪恩,
那坐着的人又是谁?!
斯塔·辰快步走下台阶,按住那人的肩膀——
他转过头来,一看就是帝都里的人。但是――
从未见过。
这时,迪恩拿着酒杯过来说:“怎么了?这是本帝宫中的人。”
“不好!”一种不祥的预感从斯塔·辰的心中升起。
一个宫女跑了过来,匆忙地喊道:“陛下,陛下~”
看样子很是着急,这会弯着腰一直在喘气。
“王后呢!”
宫女说:“陛下,寝宫着火了!所有去给王后更换衣装的宫人全都被关在里面!”
斯塔·辰一愣,瞳孔放大百倍不止:“婉儿!”大厅里残留着余声,身躯却瞬间跑成一阵黑色的旋风,转眼间就消失不见。赫站了起来,一臂拉过迪恩去墙边,压低声音:“你做的?”
迪恩甩开赫的手臂:“我一直在这里。”
“你从来都不带随从,今天却带了个跟你相似的,敢发誓不是你做的?”
“笑话,本帝是维尔摩纳大帝国的‘心脏’,说不是就不是!”
“为了连任吗?开始找继承人了?”赫一个词都不信迪恩。
“本帝没闲心听你在这胡说。”
“迪恩·戴里克德·唐!在我面前称帝?想挑战龙族的兵力吗?要是婉儿在这次事件中受伤,本帝不会放过你。要是丢了命,本帝一样可以撕毁两族友好协议,拿人族的所有性命给她陪葬!”
赫说完,身化金色长龙,在人群上空凶猛划过……
迪恩喝了一口,把杯子重重磕在桌子上。
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能惹到龙帝,说明事情肯定很严重。而且这么久都不见王后出来——大家猜想这事可能和那位不露面的王后有关。
寝宫门前,火已经被侍卫们扑灭。
斯塔·辰冲了进去,里面所有的东西都被火扫过,但是,却只是留了轻微的焦黑痕迹在表面。上来的宫人们全都消失无踪。但是,沙发上,似乎还坐着——
男人大步走过去,从沙发背后抱住婉月的身躯,紧紧不松开。
“太好了,你没事,没事就好~”
婉月慢慢转过身——
黑暗中的月光把这里照得格外诡异,于此同时,一圈又一圈幽冥的歌声从她的嘴中飘出,遥远而空灵。
斯塔·辰深吸一口气,倒退了两步——!
天啊,这哪里是什么婉儿,这是,一只会笑的木偶!
它的笑容阴森而怪异,唇角开去了双耳,一排血牙齿似乎刚刚吃过一场血肉大餐。全身的关节都用一根细铁丝连着,嘴里不断哼出低迷而诱惑人的音调,令人不禁后背生凉。
擎苍和皓邪这时候也上了来。赫走了进来,看到这木偶人,也吃了一个闷吓。好在,寝宫里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只要叫人扫扫表面的灰烬也可以继续住。
但是——现在,婉儿和十几个宫人去哪里了!
迪恩出现在赫的身后,看了一眼,正要说话,被转身过来的赫瞬间带出托尔塔圣堡皇宫。
钟塔楼顶里,赫揪着迪恩,声色俱厉:“婉儿呢?”
迪恩拿扇子打掉赫的手说:“我和你一同在下面喝酒,她去哪里我怎么知道。”
“要是让我找到证据——”
迪恩截住他的话:“找到证据再说吧~”
“你以为他放过你?!”
“谁啊,那个印记人?”迪恩笑了,“别忘了,现在大帝国的‘心脏’还是我迪恩·戴里克德·唐!江山,还挂着我唐氏家族的姓!斯塔·辰再怎么厉害,始终只是一个印记人。而我,可以行使‘心脏’的最高权力,一纸就定他的生死!”
“哼,”赫说,“你确实有着最高的权力,但是,你别忘了,还有我。我是不会让你做出任何的事情违背天运。”
天运——?
迪恩转身面向空中圆月,长笑三声:
“天运?什么是天运?上古世纪,茨桑大帝与我祖先的协议你不会不知道吧?茨桑可是神族,珏属于神族的传世之物,它必将听命于神族人。既然,茨桑大帝有言在先,若我有后人,那么,珏就不再选出新的‘心脏’。这你不会不知道吧。”
“所以婉儿就是被你劫走的?你把她怎么了?”
迪恩说:“我只是说个事实。月儿——你们为什么都叫她婉儿呢?其实,她应该被唤作——‘月儿’。”说着,手臂向身后暗夜苍穹中的明月指去。
“那才是她。”迪恩说。
“你什么意思?!”赫问道。“难道说,婉儿的真身是——不可能,凡是印记人,祖先一定是某种灵兽。不可能是月亮,谁的真身会是月亮。”
“她的珏印,就是一枚月亮。”迪恩若有所思的样子,也引起了赫的猜疑。
“你什么时候看过她的珏印?”
“她被你救的那天,和斯塔·辰撞进了我的领地,在她昏迷的时候——是的,我给他们俩下了药!”
赫抡起拳头就要打:“你碰她了?”
迪恩挑动眉毛,说:“你因为一个女人变得感性了?要看珏印,对于‘心脏’来讲,需要脱她的衣服?”
“说话注意点。别跟我在这意yin她!”赫放下拳头。
此时,圆月正中,没有半点风,今晚还真是个侯国之主成婚的好日子……
迪恩面无惊动,说:“我没感情,不需要意yin她。”
“你要是不放了婉儿,等会我就带兵去搜你的帝城。”赫说。
迪恩说:“去,多带点。免得说人是我劫的。”
“一定会找到她!”
“发现没有,他的珏印力量流淌过的线路是黑色的。”迪恩说。
“你休想动那个印记人!”
“我是动不了,但是,珏可以。呵,真是可笑了,他有次居然连夜袭击地宫中最终力量——珏,结果呢,差点连小命都不保。灵魂回路多又怎样?没有神族后裔的帮助,他有再多的回路都不可能摧毁珏。呵,一个人,居然妄想去毁灭力量的授予方,也还真是胆大妄为!”
“神族后裔?你找到了?”
“没有~但是,我怀疑是那个女人。”
“谁?”赫问。
“冥界的尤娜·碧根。”
“她?”赫没见过。但是,听着就觉得生硬。
“以前我觉得可能是月儿——”
“你怀疑过她?她可能吗?”
“现在想想,不可能。”迪恩说,“尤娜·碧根的身世十分特殊。我这里,没有任何她的记录。她又是冥王阿布鲁斯的女人,我们动她不得。只有找个机会,引诱她出来,杀了她。”迪恩说。
“婉儿为什么不可能?”
迪恩转过来,说:“我的这本无字书里记载,当年的茨桑大帝,生下的孩子,是一个双性人。而尤娜,就是双性人。再来看婉儿,查到底,都是一个女孩子。所以,她,不是神族后裔。”
迪恩停了停,继续说:“但是,现在,神族后裔不是我们要解决的主要问题,那个印记人,才是最大的威胁,对我,对你。”
“他对我没有威胁。”赫说,“我说过,你要是动了那个印记人,那份协议,我要是想找个理由撕毁,这就是理由。你最好不要做那样的事。”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迪恩说,“自从那天我们几个在科波尔壹号船里午睡醒来,就觉得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抹去了。而那天,也只有斯塔·辰那个印记人走掉。”
“你想多了。”赫说,“那天,他的宠物掉在泥地里,斯塔·辰又是个有洁癖的人,自然看不过自己的宠物变得又脏又臭,早点离开也是想把它洗干净。”
迪恩拿着扇子敲着自己的手心,一双眼睛不转移视线:“你现在,已经把他当成下一任的帝国之主了?”
赫说:“和你一样,我是讲事实。”
两人又对视了半会。
这时,一个黑色的旋风从钟塔楼下闪现进来——伸出的手臂还暴突着黑色的筋脉:“说,是不是你!”
斯塔·辰的心里万分恼火,今天好好的婚宴居然落成了这样,这要是在斯堪弗列德境内传开,以后还不得成为百姓饭后的谈资!
迪恩持着扇子,敲了敲斯塔·辰的手,而后,另一手举起,一只白色的信封从指尖冒了出来,并且,飞出了一张信纸。
赫一看,忙拦道:“迪恩,辰,大家有误会。这事不是他做的。”
迪恩轻言轻语,表情似水流云:“印记人,认得这信纸吧?还记得终极法律中‘心脏’对印记人的管理条例第一条吗?念出来听听?”
斯塔·辰紧紧揪着迪恩的衣领,好久才松开,后退了半步,单膝下跪:“‘心脏’有权以一封信送至珏处从而审判印记人所犯下的过错。”
斯塔·辰恨不得此时杀了迪恩,但是——他的速度不可能快过珏接收此信的速度。
迪恩转过身,走下楼梯:“记住,我,迪恩·戴里克德·唐,才是帝国的最高统治者。”
迪恩走后,赫拉起了斯塔·辰,说:“别担心,我会派人监视他。一有婉儿的消息,立刻通知你。”
“不,”斯塔·辰说,“一有她的消息,先救她。”
……
斯塔·辰的心里万分地后悔,就应该把那绳子给婉儿解开,就应该——她的身子早就属于他,早就属于他!上午的时候,就不应该听那女人的。她是他的女人,碰了又怎样,强占了又怎样?
天经地义。
现在——若是被不轨的什么人劫走,看到那绳子——万一起了邪念!
斯塔·辰把寝宫恢复成了以前的样子。
此时,一个人站在窗台前,外面来参加婚礼的人也都被送走。
菲利斯这时候进来:“陛下,臣看还是要选妃更为妥当。”
斯塔·辰剑眉一深:“菲利斯,朕的宰相大人,前几日,朕送你的婚帖,裱起来了麽?”
“是的,陛下。”
“放在床头麽?”
“是的,陛下。”
“那么——”斯塔·辰转过来,“每天有提醒自己麽?”
菲利斯惶恐,单膝下跪:“陛下,臣都是为了您着想,为了整个斯堪弗列德着想啊!后宫不可空缺!子嗣不可无人!”
“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