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午夜，导演倪大洪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酒店。《新聊斋》第一天正式开拍，虽然各种小状况不断，但都被他一一化解，总体来说还是比较顺利的。


    20多年的荧屏导演经验，总共拍过30余部、加起来超过1000集的电视剧，虽然并没有像《大宅门》、《甄嬛传》这种红遍全国的热剧出来，但倪大洪在每一部戏开拍前还是充满期待，并且在拍摄中热忱投入的。这也是投资方选中他，让他担任《新聊斋》导演的原因吧。


    不过话说回来，倪导一开始对这部戏并不感兴趣。与其说是不感兴趣，倒不说是有点抵触，他其实是个很迷信的人，不喜欢这种涉及灵异鬼怪的题材。他也曾经尝试过导演电影，是一部类似于《天黑请闭眼》中国式恐怖片，结果一开机便状况百出，不断地有人受伤，拍到一半的时候居然意外地死了两个人，最后的结果是出品人撤资，这部片子也便夭折了。在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甚至连电视剧也没有人找他拍了，那些投资人比他还要迷信，觉得他身上带着衰气。


    最后，倪导之所以接下了这部戏，一方面是因为片酬给得很有诚意，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闲得太久了，他急需一个翻身的机会。不过，他也知道，如果这部戏再砸了，他的导演生命也就彻底宣告结束了。


    男主角是制片方选的，而女主角lisa却是倪大洪执意坚持要用的，他做这样的决定并不是出于私心，而是觉得lisa身上透着一种天然的妖气，这种气质是很难通过表演来达到的。在他看来，这部戏的成败便在于女主角lisa了。果然，lisa也没有让他失望，第一天拍戏便奉献了极其专业的表演，在场所有的人都赞不绝口，而且这种赞叹是发自内心的。


    不过，有件事倪大洪心里一直挂着，男配角柯小默原本昨天便应该进组的，结果到现在还没有说，他的经纪人说现在小默人国外，正在往回赶。倪大洪可不相信那些经纪人的鬼话，为了维护自己的艺人，他们嘴里的谎话简直比政治家都离谱。明天就要拍柯小默和女主的对手戏了，他决定给经纪人打个电话催一催。然而，还没等他把电话拨出去，手机自己便响了，显示是制片人王永军。


    “喂，王总啊，怎么这么晚打电话？”倪大洪非常客气地说道。


    “倪导，你刚才没看电视么？”王永军问道。他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说话的时候总是温文尔雅，即使是在电话里。


    “我刚回酒店，出什么事了？”倪大洪隐隐约约觉得将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柯小默聚众吸毒，已经被逮捕了。”说这话的时候，王永军依然没有情绪上的起伏，好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故事一般。


    倪大洪脑袋嗡地一下就大了，问道：“那，那怎么办？”柯小默的角色是他定的，这个责任他要承担。


    王永军似乎察觉了倪大洪的情绪，道：“你不要紧张么，没什么大不了的，照我说这是件好事。”


    “好事？”倪大洪诧异道。


    王永军道：“对啊，你想想看，如果是我们的戏拍了一半，或者快拍完了，柯小默再出事，我们的损失多大。他现在出事，我们不仅没有损失，他们的经纪公司还要给我们赔偿违约金，而且明天的报道肯定铺天盖地，我们还可以借势宣传一下咱们的戏。这不是一箭双雕的好事是什么？”


    倪大洪从王总的语音中似乎看到了他脸上的笑意，想一想他说得也蛮有道理的，只不过有点小人之心罢了。


    “可是，明天女主与男配的对手戏就要开拍了，没有的男配，我的戏怎么拍呀？”倪大洪听完王总的分析，心里敞亮多了，于是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王总道：“你这样，明天安排其他人的戏，不要耽误拍摄进程，我把前面试过这个角色的人都找出来再过一遍，争取两天之内把新人定下来。”


    倪大洪道：“也只能这样了。”


    倪大洪挂断电话后，先洗了个澡，然后倒在床上便睡着了。既然王永军把这事担下来了，他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王总有断袖分桃之癖，这次他又有机会去把小鲜肉了。不过，这就不是倪大洪应该去操心的了，只要他挑的人能演戏，至于品性如何都不是问题。这些演员原本从小就是一些学渣，还指望他们去做圣人，却做道德模范吗？


    倪大洪睡倒之后没多久，模模糊糊看到床前站了两个人影。可能是在半睡半醒中，脑子还不太清楚，他并没有感到害怕，而是从床上坐起来，问道：“你们，你们是谁啊？”


    那两个人影没有回答，其中一个人向倪大洪招了招手，好像有人在后面推一样，他慢慢地就下了床，跟在那两个人身后走出了酒店。


    酒店外面，停了一辆黑色的轿车，车门自动打开，那两个人分坐了驾驶和副驾驶的位子，倪大洪坐在了后面。


    车子开动，倪大洪从车窗向外望去，结果只能看到星星点点的灯光，其他什么也看不到。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停了下来，倪大洪走下车立即便有一座气势宏伟的办公大楼映入眼帘。办公大楼灯火通明，但让人感到奇怪的是，这楼里的灯发出来的光都是鲜红色的，好像血一样，非常的刺眼，让人不舒服。


    两个人影向大楼走去，倪大洪也紧紧跟了过去。走到跟前，他才看到门口上方挂了一块巨大霓虹灯牌子，上面写着六个大字：城隍办公大楼。


    大洪心中一惊，难道自己已经死了么，怎么见着城隍了？这时，前面那两个一黑一白的两个人回过头来催他，他不敢违拗，只好跟着走。走进大楼，向左穿过大厅，来到了一个巨大的电梯间，左右加起来有几十部电梯，在里面排队等电梯的人很多，其中也有许多像自己前面那两位一样，高个子的黑白影子人，大家都井然有序地排着队。


    每趟电梯坐八个人，不论男女老幼，里面没有电梯管理员，但也没有人硬往里挤。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有的在看手机，有的在愣愣地走神，没有谁去关心旁边的人，电梯来了就按部就班往里面走，坐满八个人就再等下一部。


    17号电梯下到一层，终于轮到倪大洪他们上电梯了，不过刚好只剩下两个名额，于是那个白影子的人站到了后面，黑影子的人带着他进了电梯。


    电梯里感觉很宽松，其中有一个小男孩，一直在玩手里的玻璃球，玻璃球不小心掉了，发出清脆地声音，所有人都把责备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只有倪大洪弯腰帮他把球捡了起来。然而，这一弯腰不要紧，他看到除黑白影子人，其他普通人的脚上都戴着沉重的脚镣，包括那个小男孩！


    好像感觉自己的*被侵犯了一样，所有人都开始把愤怒的目光投向倪大洪，让他感觉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被生吞活剥一般，吓得他赶紧躲到黑影子人的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