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一边擦洗，一边对盆里的小家伙说：“这段时间我打听了一下，附近村子有两户人家生了孩子，其中一家生了个女儿，还有一家据说生下的死婴，孕妇第二天就跟着去了。想来，你应该就是那第二家的，之前我还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将男婴丢掉，不过现在看来，你这小家伙，也是苦命的。”


    盆里的小家伙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猎人，纯净的大眼睛里，只是因为身体暖起来的开心。


    倒是白术，听到猎人的絮絮叨叨，愣住了。


    这人，居然已经查到了小夜的来历。


    不过这下子，白术彻底放心了。


    他肯定会将小夜好好养大。


    倒是他的孕妇，居然走了。


    -


    白术就那么跟着小夜。


    猎人将他留在山洞中，她就在山洞中陪着他。


    猎人将他带出去，她就跟在身边。


    一直看着他。


    看着他学会爬。


    看着他学会说话。


    看着他学会被猎人关在山洞里。


    看着他学会布置陷阱。


    看着他第一次打到真正意义上的猎物。


    也看着他忍受那越来越折磨人的冰寒。


    五岁用布置的陷阱抓到了一只鸟。


    七岁用弓箭射中一只兔子。


    十二岁和猎人一起捏了一头肥大的野猪。


    十五岁的少年，已经能自己在山中狩猎了。


    他天赋很好，很多事情一点就通，举一反三。


    白术经常在猎人的眼中看到欣慰。


    他老了，他的儿子慢慢长大了。


    ……


    又是一个赶集的日子。


    天还没亮，小夜就起来，烤了两个饼，和早就准备好，要今天拿到集市上卖的东西准备好。


    天空终于露出了一点白肚，猎人上路了。


    山洞口。


    白术站在小夜身边，和他一起目送猎人离去的背影。


    壮年的猎人，已经变成老猎人了。


    虽然还是一样身手矫健，虽然还是一样能和小夜一起围攻强壮的野猪。


    可他真的老了。


    背弯了，皮肤松弛了，眼睛浑浊了。


    白术经常看到他在为小夜的未来担心。


    将来等他死了，这个从未见过世面的孩子，该怎么办？


    这一切，白术都知道。


    可因为小夜身上那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作的怪病，猎人从来不让他离开山林。


    哪怕他眼中隐藏着灼热的希冀。


    到了晚上，猎人就回来了。


    猎物卖掉了，还买了一些米粮和冬衣。


    天越来越冷了。


    虽然山洞里不至于太冷，但日子也不好过。


    白术不清楚这里到是属于北方还是南方。


    但这里的冬天，尤其的冷。


    每一年都会有很多人冻死在寒夜里。


    每一次猎人外出带回谁谁谁又被冻死的消息，都会很感慨的对少年说：“看来上天还是很庇佑我儿的，哪怕再寒冷的冬天，我儿也不怕。”


    猎人宽慰的话语，每一次都能换来少年清冷，却满含温暖的目光。


    却是，哪怕是最寒冷的冬天，少年就算不穿衣服也不会生病。


    这或许，就是上天对少年的补偿。


    父子两都这么认为。


    只有白术，每每听到这样的话，心中就很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