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铁门内杂草丛生,断壁残垣,破碎瓦砾在周围堆砌着,一阵风吹来,草木却分好不动,只因为一股更强劲的气压抑在杂草之上,让它们未有一丝逆拂。杂草之类,本是细微末节,这气竟能抑制其不被风吹动,可见其势有多强了。气的颜色也是剧毒异常的蓝黑色,发出气的人端坐在中央空旷位置。
那是个苍老干瘦的老人,皮肤是棕色,他赤身裸体,下身仅着一条短裤,身体周围放着一大摞白色的绷带,这个老人正是当日在大使馆中曾与余亦辰交过手的老降头师查猜。此刻,他的眉心直直插着一根锈迹斑斑的铁钉。
查猜闭着眼睛,脸上表情无悲无喜,暗自用力,铁钉竟然完全没入眉心,仅余下钉帽在外,而周围逸散的蓝黑色毒气尽数收拢进了他的体内。鲜血从眉心流出,查猜睁开了眼睛,站起身来,用手抹去鲜血,脸上露出坚毅的神情。
查猜周围是一女四男:一个美艳的中年女人,便是塔娜,还有一个高大的胖子,即是那坤,还有一对双胞胎兄弟,约莫十二三岁,典型的棕色人种长相,虎头虎脑很是可爱,但这两个小孩,一个皮肤惨白,一个皮肤漆黑,另有一个男人竟是黄种人长相,身材挺拔,鼻梁挺直,约莫二十七八岁。
塔娜、那坤还有那对双胞胎兄弟皆跪在查猜周围,泪流满脸,就连那个黄种男人,也是表情极为严肃地看着查猜。
查猜转头看向他们,目光柔和,语气慈祥:“孩子们,别哭了,都起来吧。”
没有一个人肯站起来,双胞胎中那个惨白皮肤的小男孩哽咽着说:“老师,老师,你……”
“阿派旺,别哭了,”查猜蹲下拍了拍那个小孩的头,“老师已经活了300多年了,倒是你们,唉……”
阿派旺旁边的皮肤漆黑的小孩急躁起来,他竟然是个哑巴,流着眼泪,想要说话,却只能发出“啊吧啊吧”的声音,这让他更着急,于是眼泪流的更多。阿派旺说:“颂堪是想说,他不后悔。如果不是老师,我们两兄弟早就死了。只是,他想代老师去死。”
查猜将阿派旺和颂堪紧紧抱住,眼角不禁有些湿润,颂堪的眼睛一直盯着查猜的胸口看,查猜似乎觉察到什么说:“这里早就好了,小颂堪,过去的事,不用再介怀了,你们两兄弟要好好活着。”
塔娜和那坤冲着查猜重重地磕了几下头,然后将阿派旺和颂堪拉开,塔娜怜爱地抚摸着他们的头说:“孩子不要哭,老师希望你们好好活着。而且你们的修为不可能代替老师的。”
双胞胎流着眼泪点点头,突然警觉到了什么,赶紧把塔娜的衣服抓扯得更紧,阿派旺哭着说:“阿姨,你不要死,我不要你和老师死,我不要你们死……”
地面忽然颤动了一下,众人从一片悲伤的情绪中醒过神来,查猜重新闭上眼睛,将地上的绷带拾起,在脚上缠绕起来,他说了一声:“是时候了,你们走吧。”
塔娜脸上露出决然的神色,拖着两个孩子,就要离开,但两个孩子却不愿离去,还想上前抱住查猜,却被那坤一手一个紧紧抱住,强行拖走。
他们向后走去,后方有一尊倒塌的佛像,走到佛像位置,塔娜将眼泪擦干,转过身重新冲着查猜的背影,跪下重重磕了几个头,查猜听到声音,只简单地说了句:“快走吧。”
“老师,保重!”塔娜说了一句,在两个孩子的哭泣声中,走到了佛像后面,而后渐行渐远,穿过了寺庙的后方的小门,走了出去。
黄种男人说:“真是好可怕的力量啊,想不到你们降头师,身体明明被五毒侵蚀,竟然还可以拥有这样可怕的力量。”
塔娜苦笑了一下说:“可惜,只能使用一次,而且,必须要修炼降头术达到最强的境界,能使用这个禁术的只有老师和我而已。”
“真是可敬啊,”男人说,“能和你们并肩作战是我的荣幸。”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皱着眉头转过头向后看了一眼,他发现那个地方升起了几股力量,除了白色的灵气之外,竟然还有蓝色的妖气。他暗自计较了一番说:“各位,我想我要回去看看。”
那坤阻止道:“不行,我们要去地宫,将力量引导过去。”
“你们先去吧,放心吧,我会赶来的。”男人并没有因为受到阻碍有一丝表情变化。
那坤仍不甘心,说:“但是……”
“好了,那坤,让他去吧。”塔娜说,继而又转向那男人说,“何先生,希望你万事小心,一定要赶过来。”
“我知道的,只是看看,因为,我好像发现了一个故人。”那男人点点头,重新向后走去。
“教主,这,合适么?”那坤看着男人的背影说。
“毕竟他不是我们的下属,只是合作关系。“塔娜淡淡地说,“好了,我们去地宫吧。”
……
玄铁门外,余亦辰将手放在那个八卦阵上,耳边立刻传来一阵阵哀嚎,哀嚎的语言并非汉语,他听不懂其中的具体意思,但是发出的声音,却可以辨别出那些人哀嚎的原因。
有濒临饿死的,哀嚎也是有气无力,声音虚弱至极,;
有失去亲人的,哀嚎中带着哭腔;
有受到伤害的,哀嚎中透着呼痛的惨叫声;
更有病重将死,哀嚎中透着不甘的
……
林林总总,却都像在说一句话,我不想死,我想活下去!
“这是让人忧伤的求生欲望啊。”余亦辰说,“我现在知道,为什么绢巾上提示,这个门要用病人的血来开启了。”
“为什么?”众人情不自禁地问。
“求生的欲望到了后来,最有可能变成怨气。而一个病人,眼见自己的生命渐渐流逝,却又无能为力,这样的求生欲望尤其深重。你们仔细看这八卦阵吧。”余亦辰指着八卦阵说。
“八卦阵之间的黑白分界线应该从北至向南的,可以这个八卦阵的黑白分界线却是从东指向西的。就是说这个八卦阵是反向的。”
“这有什么区别么?“王洛行饶有兴趣地问。
“正向的八卦阵力量是外放的,而反向的八卦阵是吸收力量的。这样画出的八卦阵,如果用病人之血开启,就是要吸收病人的求生欲望带有的怨气。“
“吸收这些干什么?”王洛行又问。
余亦辰苦笑了一下说:“我哪里知道。”
他说着,点燃了一支烟,这好像是他的习惯,做事之前一定会点燃一支烟,并露出嬉笑申请,他右手五指竖立化为手刀,抬手在右手手腕上一划,血液便流了出来。
众人看着他将血液洒在八卦阵的中心位置,露出各式表情。
他们期待着血液浸入八卦阵后,选铁门开了之后的情景,另一方面,对余亦辰不了解的人都在怀疑,他是否真的是病人,他的血是否真的能打开玄铁门么?而知道余亦辰却是有病的人,看着他的鲜血都露出悲伤的神情。
血液一碰到八卦阵呢,便被吸收了进去,而后,玄铁门光华大胜,玄铁做的大门竟然化为灰尘渐渐消散了。
余亦辰果然是病人么?!
王洛行仍不敢相信,战战兢兢地问:“姐夫,这个门真的是需要病人的血才能打开么?我的血不行么?”
“当然了!”余亦辰肯定的说。
“姐夫,你到底是什么病啊?为什么,我之前都不知道。”
“哪里有这么多为什么啊。”余亦辰敷衍道,“你以为自己是‘十万个为什么‘啊?”
他说了这句话之后,情不自禁地笑了笑,因为被他叫做“十万个为什么”的还有一个人,即是远在湘西善变山罪民村中的冯京生。
冯京生走进了巨大的吊脚楼中,指着迎面可见的一尊巨大雕像问身边的田梦梦:“梦梦,这个雕像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