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楚东和楚山,凉溪是信任的。这二人背叛她的几率约等于零。他们尚在襁褓中,就被人丢弃在都城东山庙。被楚老将军捡回去,成为了楚家军中的一员。两人都是天生的练武好手,在楚家童子军之中一层一层选上来,最后就成了少将军的小跟班。
楚河是相当好的主子,骄傲放肆是有,却极护短,对身边的人全部关照有加。虽然身份地位有异,他跟楚东楚山却亲如兄弟。
20来年的时间,就算是性格不怎么合的人,也能培养出感情了。更何况,他们没有性格不合,他们是三个没脑子的人混在一块这么久。
凉溪未来要打一场硬仗,属于她的忠诚的人手,一定要好好维护。
打发走楚山,凉溪起身。昨晚她的话没有让梅香真正觉得难堪,她又来了……这就是心软的坏处。她还不是觉得一个小姑娘可怜巴巴的?
“将军起了?妾身服侍您穿衣!”
四五个丫鬟排成一排,手中端着洗漱用品。凉溪漱了口,坐下让梅香细细给她擦干净了脸……还没被人这样伺候过呢!不过,能这样伺候一家之主,对这个时代的女人来说,是一种值得出去大肆炫耀的恩宠。
脸干净了,头发梳好,拆炸弹一样小心穿好衣服。有丫鬟端上早……午饭,见梅香接过碗,不准备交到她的手里,自己拿着勺子搅凉。凉溪赶忙让她把碗放了下来,她又不是两条胳膊都伤了。连饭都不能吃,那不是废了?
因昨晚被问的两句话,梅香一直战战兢兢的,可饭都吃完了,凉溪还是没说什么怪罪的话。她不像以前那样总是笑眯眯的,脸虽然没有板着,平静的嘴角却不见任何弧度。梅香没敢坐着,她在一旁垂手侍立,却觉得鞋子底下都是尖针。她脚一动,那些针就全会刺到鞋里来。
“什么时候过来的?”凉溪放下碗。
“卯时来的……跟夫人一起。”
“夫人呢?”
“姐姐身子不好,坐了会儿就先回去了,说让妾身服侍好将军。”
“是吗?”
“妾身不敢说谎!”梅香脚一动。
“回去吧。明日不必再来了。”那些针果然就扎进了她的身体。
“将军!妾身真的没有说谎!香儿哪里做错了?将军直说便是,香儿改还不行吗?”昨夜整整一晚难安,今日才起了个大早过来。梅香跪下来,满脸即将面对失宠的惶恐。
香儿……凉溪一抖。她不作过多解释,别过脸挥挥手:“都下去吧。”
没有守夜的楚东,精神百倍的在门外。要是不走,一定会被拖出去的,到时候更丢人。梅香一寸一寸放开凉溪的腿,眼泪涟涟的起身,跟丫鬟们一起退出去了。
楚东扫了她们一眼,暗暗记住以后不能在将军面前说梅姨娘了。虽然搞不懂这女人为什么忽然让将军生厌了,但,一定是她的问题。他们小将军这样好的人,上哪里再找一个去?
楚东一点也不觉得凉溪是莫名其妙,当然他也不知道凉溪的用意——小人是不能得志的。
梅香得宠了,她另外两个妾室一天到晚提心吊胆过日子,甚至她明媒正娶的夫人,都给她憋得病殃殃的。楚氏要是得宠,她就不会打压三个小妾。
都是可怜女人,凉溪也希望她们余生能过得好一些。让楚氏得宠,别人的日子都好过。地位最高的,掌权的,是不会滥用权力,脾气、心性皆十分柔顺的人,这个小后院就会和谐了。她也少操点心。
凉溪的用意无人知,不过大家看见她的行动就好。梅香哭哭啼啼从书房被赶出来,这件事儿,很快传遍了将军府并不复杂的后院。
“夫人!”一听说这件喜事儿,铃儿就兴冲冲去给楚氏道喜。当晚,冯神医来给凉溪换药的时候,跟他一起来的成了楚氏。
小姐姐见到她的伤口心疼极了,凉溪就把她留下了。第2天,凉溪恢复了正常的作息。她起床,见楚氏没有睡,看着她的药。
“这些事让丫鬟去做就好了。”凉溪下床走到楚氏身边,她想让她去创造将军府和谐的后院,可不是有意要让她熬夜熬死。
“将军。”楚氏正在出神儿,听到她的声音也不觉惊,躲着她手臂抱住她,说话是弱弱的哭音。
“您不要这样说话,难受的话,就哭一哭吧。”楚氏仰头,凉溪的下巴紧绷,“您这个样子,妾身真的害怕。”
“胡说什么?”凉溪叹气,“我是楚家楚河。身为将领,怎么可以流泪?别哭了,去睡吧。冯伯要你照顾我,你要这样天天不睡觉,我可不敢了。铃儿!”
在纱帘外头看到凉溪起了,铃儿却没有进来打扰他们夫妻两个。等凉溪叫了,她才进去,端着帕子,身后跟着几个丫鬟。
“你服侍夫人睡吧,我到外面去洗漱。”
凉溪大步出了,那几个丫鬟又跟出去。铃儿将帕子交给别人,见楚氏熬得红红的眼睛,为她的身体心疼,又为现在的局面高兴。
将军终于看到夫人的好了。除了不能生孩子,那个梅香还有什么能比得上夫人的?
床铺倒是不用收拾了,楚氏盖着还有凉溪体温的被子,脸往里缩了缩。想起凉溪方才的话,她的心一抽一抽的。
他们初次相遇,少年介绍自己时就说:“我是楚家楚河。”
那时候,这句话是身份。现在,这句话是责任。
将军没有再进后院,夫人也没有再去后院,两人一直在书房。一日两日,一月两月,突然间就旧情复燃,好得分不开了一样。
梅香乖了,两个妾室日子松快了,楚氏的脸色也一天一天的好起来。凉溪却清静不上很久,这个让她目前无处下手的任务,总有一天会随着鬼岛军队的铁蹄踏至白玉关外,踏上她的头顶。
“将军!”凉溪在将军府养伤的第七天,全都被派出去做事的楚东楚山,有一个回来了。
“您说的那种人,我们找到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