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右相姜泠来了。”
早朝刚结束,燕国太子姬胤的随身侍卫,就立即来报道。
正值腊月严冬,屋外遍地都是银装簌簌的雪景。
“不见。”
太子姬胤慵懒地半卧在书房的软榻上,单手执着古书的残卷,淡然开口。
侍卫还未关上门,寒风吹进,他抬眸望了眼被风吹落在地的雪花。
书房内烧着碳,从门外飘来的冷气流迅速在空中液化,姬胤纤长的墨羽睫毛也被迫沾染了几滴水汽。
似乎是感受到了外头的寒气,他不禁皱起了眉心,清冷的双眸,也染上了一丝不悦之色。
侍卫领命,半只脚刚跨出门,只听他的主子又改变了主意。
“门外,候着。”
这漫不经心的随口一言,却酷似某种刑罚。
外面呼啸的寒风,刮得人脸生疼。
可比起屋内让人不寒而栗的那位,这点严寒并不算得了什么。
侍卫不敢懈怠,急匆匆地前去答复右相姜泠,身上的披风下摆早已沾满了漫天的飞雪。
姜泠静候在东宫的堂屋内,一身赤罗青缘朝服未曾换下,腰间的玉带上还系着镂空莲花螭纹玉佩,浑身一股清雅高贵之气,完全看不出她寒门的出身。
见到传话的人,她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
姬胤的原话被侍卫,悉数转告:“右相大人,殿下说,门外候着。”
大雪纷纷而落,庭院的积雪已有三尺厚了。
闻言,姜泠偏头看着正飘雪的阴沉天色,心中琢磨着:今晚恐怕又是回不去了。
她独自走在不知来了多少回的长廊上,走向那人的身边,前去请罪。
东宫太子所在的书房很快就到了,院内的四周人烟稀少,就连门口都不曾有侍卫守着。
姜泠站在书房外,与里面的人,仅一墙之隔。
可她没有推门而入,而是来到没有屋檐遮蔽的院中央,恭敬地跪着。
这便是燕国太子姬胤所说的“候着”,跪在门外候着他的原谅。
鹅毛般的大片雪花初碰到姜泠的鼻尖,头顶,发丝时,瞬间消融。
但它们丝毫没有停止飘落的迹象,随着时间的漫延,姜泠身上的积雪变得愈发厚重了。
她原本就冷若冰霜的脸,也变得洁白如纸,整个人几乎要与雪色融为一体。
跪在地上的姜泠,衣袍早就被融化的雪水浸氵显,有些地方甚至已经结冰了。
这天无疑是冷的,可姜泠就像失去了知觉,她的背挺地笔直,跪着的时候,连个寒颤都不曾有过。
与屋外的冰天雪地不同,书房内一片暖意,在碳火燃烧殆尽之前,宫人及时地往火炉里添上些许煤炭。
来往的婢女太监,都不敢看姜泠一眼,只当是哪个得罪了太子殿下的门客。
…
“什么时辰?”
在书房处理完政务后,太子姬胤才忽觉天色渐晚,屋内开始点上了灯。
随身侍卫暗一如实回禀,“殿下,戌时了,可否派人传膳?”
姬胤微微颔首,表示同意,便不再多言。
暗一想起门外从黎明跪到天黑的姜泠,多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