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云柯迷迷糊糊地醒来,睁眼一片黑暗。
一瞬间她以为她已经回到了空间中转站,等待着炫酷大屏幕的出现。
可等了半天不见变化,后脑的疼痛让她的智商上线,回想晕倒前发生的事。
原来她不知道被哪个憨逼敲晕了,现在后脑还隐隐作痛。
哎,都怪她得意忘形,突然发现她露出皮肤也不难受了,高兴了,兴奋了,笑的地动山摇。
小茶也为她高兴,两个人都开心地转圈圈……
呵呵,然后就不用说了,她们先后被板砖撂倒,也不知道小茶有没有被灭口。
应该不能吧,她才是主角。他们的目标是绑架,不是杀人。
胡乱安慰自己一遭,她开始摸索着环境。她发现自己现在在一个木箱子里面,也可能是棺材。
但听外面熙熙攘攘的声音,她觉得应该是箱子之类的东西,不能是棺材。
闹市区,正是人流高峰的时候,棺材大摇大摆地过不合理。
冷静,静待时机。
路兴抽了一击驴腚,懒驴终于快走了几步。
小喜往下扯了扯抱着脸的围巾,“不用着急,正常走就好,不要惹人注意。”
路兴忙不迭地应下,“哎,都听你的。”他忧心地回头望了一眼,不知道肉票还能不能活。以往在白府园子里运菜的时候,见过这位表小姐,苍白赢弱的跟鬼似的。
这是他们唯一的筹码,可不能有事。
虽然很担忧,但他不敢问。
瓦儿巷已经不安全了,狡兔三窟,路兴将驴车驱到瓦儿巷的姊妹街——破帽巷,这里是早就准备好的临时落脚之地。
房屋建在河边,如果被发现,便于逃跑,不至于束手就擒。
路兴将箱子里的原云柯抱出来,看见她的脸色被下了一跳——可能是失血过多的缘故,整张脸白的活像落水女鬼。
“奚姑娘,这真的没事吗?”
小喜不耐地过去试了试原云柯鼻息,“活着呢,没死。”
“没死就好。”
“到了这地步,她死不死没什么相干。”
路兴小声道:“可这是巫师要的人……”
小喜瞪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人都进去了,留着做筹码吧,要不然我冒险弄她来作甚。”
这话说的路兴心酸,今天曲大富去了许久都没派人报平安,说明他们出事了。有手下看到曲大富和巫师都被官府的人带走了。
进去容易出去难,恐怕他们没有生还的希望了。
“我们不出现就是帮大哥了,随机应变就是。”
路兴点点头,“我晓得的。我就算死,也不会出现在官府。”
小喜将昏迷不醒的原云柯扶到里面的床上,回身见路兴在抹眼泪,“你这是做什么,仗还没打完呢,你就认输了?”
路兴长叹一声,“都完了,巫师也完了。当初就不该好好劝劝大哥,不能把巫师卷进来。现在了好,什么都没了,长生门彻底没了。”
“你真是个蠢的。巫师大人这些年一直在司马府,如果他被断定是长生门的人,那司马楠算什么?司马楠如今的路有两条,要么派人弄死巫师撇清关系,要么救出巫师。”
小喜拍拍手,眼波流转,“何况咱们手里还有最大的筹码,司马楠手里也有。你说他会选哪一条路?”
路兴自来对奚瑶佩服非常,听她如此说,似乎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当即宽心不少。
“就是曲哥今天被抓这事,我觉得也事有蹊跷。”奚瑶摸摸额头,凝思一阵又道:“曲哥不是束手就擒的人,即便是死到临头他也会闹个鱼死网破,断不会如此。”
“所以——”她一双黑黝黝的眸子看着路兴,“他一定还有后招,只管消息等配合他行动就是,以后的行动你都必须听我的。”
“那自然,那自然,不听你的我听谁的去。现在我完全没有注意了,幸亏有你。”
奚瑶满意地点点头,“现在去找个铁链,将她栓起来,以防万一。这里不算安全,要提早换地方。”
路兴应下,赶忙去找寻。
床上的女子脸色似乎好转了不少,脸颊还带着少许红润,怎么要醒了吗。
奚瑶狐疑地靠近床上……
白府,半夏居。
云芬已经醒来,只不过脑子还是迷迷糊糊的,问她什么也问不出什么来。
大夫说,这是被迷药迷晕了。下的药很重,只怕云芬会留下什么后症。
丁香后悔不已,哭红了眼睛。
代淳桦怀疑起来小喜,她百般为她说话,争取只让会拳脚功夫的云芬看着。
然而今天小喜就给她一个大巴掌。
直到现在丁香也没明白小喜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她还在幻想是别人袭击了云芬。直到清查园子中人数,独独不见了小喜,一切都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
小喜便是园子里的内贼。
代淳桦也很后悔,她何尝不是想给小喜一个机会。万一是她想错了呢,万一冤枉了她呢……
结果却是害得她没了外孙女。
人老了,一时心肠软了,竟然招出这等祸事来,悔之晚矣。
与此同时,辛成渝带着能够调动的衙役和白府的能用的家丁,全城搜索原云柯的下落。
贺州府里又来重要人物了,这回来的是大理寺卿裴东临,奉皇命协同辛盛审查此案。
裴东临,除了是大理寺的最高长官,还是司马楠的学生。他来的这样巧,很明显是司马楠从旁受益。
凌义王、裴东临、代禹棠——王爷,大理寺卿,户部尚书,匋国的三号大人物都来到贺州城,真是百年难遇的奇景。
像是有种神奇的力量把这些人吸引在一起一般,诡异非常。
辛盛硬着头皮与这三人汇报工作的时候,生怕出一点纰漏,如临大敌。
裴东临提议连夜提审,不能让疑犯有喘息的机会。
他是匋国刑狱一号人物,他说怎样就怎样。反正凌义王吃瓜吃到这个份上,也不打算睡觉了,兴奋的劲头儿也让他根本睡不着。
在审问前的准备工作太多了,就证人而言要提前到位,不然大晚上的上哪里找。
整个贺州府忙的不可开交,在狱中的曲大富倒是悠哉的很。
他背靠的墙面,仰面闭目养神,嘴里不停叨念着什么。
来人问话就撂下一句——在公堂上他会开口。
除此之外一句话都不说。
态度极为古怪,让人琢磨不透。
而那个白头发白袍子的怪人虽然占时救过来了,但依旧昏迷不醒。大夫说他似乎受了严重的内伤,脑子被震坏了,不知道能不能醒来,醒来后能不能正常说话也不知道。
再说捧回来的古怪罐子,古怪的臭味儿已经将衙役捕快们熏的快晕过去了。
那味道比腐烂的尸体还味道还要恶心,好多人吃不下饭了。
辛盛也被熏的脑仁子疼,这等邪物实在不知道怎么处理。就在他想把这玩意儿挪到地窖里冷冻起来的时候,了寻自己上门了。
了寻是辛成渝游历在外教的好友,辛盛也是认得的。这次去白家驱邪也是辛成渝举荐的。
其中玄幻的斗法啥的辛盛不想过多了解,只知道这人是个有两把刷子的道人就行了。
“幸亏您没将这些宝贝放到地窖冻成冻鱼,这可是难得的好东西。”
听了他的话,辛盛想起了今天中午吃的红烧鲤鱼他又想吐了。
“可是这太恶心了,我府上来了好几个大人物,我怕我头上的乌纱被它恶心没了。”
了寻没想到这老头子还挺幽默,果然是小渝渝的爷爷。
“大人有所不知,这东西叫做‘血鳍’,它状似蛇身蜥蜴的头,上嘴唇有三根触角似的吸管,是为了吸血用的。此物生于百川山脚下的冰池,百川山常年冰雪皑皑,而冰池极为寒冷,里面的鱼类种类极少,更何况是这种专喝血的凶物。而此物生长在极深处,要得到这血鳍,非富可敌国的财力做不到。”
辛盛当即心上一惊,“看来这背后之人……”
“那就不是我的事了,要你们去查了。”了寻伸了个懒腰,“这东西现在如此恶臭是因为它刚吸了大量的血液,一时间无法消化,等它消化几个时辰,恶臭自然消失了。”
他从怀里拿出一沓黄符,“等它恶臭消失了便给他周身贴上,它被那些人炼成了邪物,怨念极深。”
辛盛接了,“多谢。”
“不必,贫道想看看你们带回来的怪人可以吗?”
“自然可以。只是他现在昏迷不醒,说来也是奇怪,明明受的外伤并不重,可他还是重伤不醒的样子。”
看他长的那个样子更是瘆得慌,长生门真是怪胎聚集地。
了寻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都是贫道做的,法力太高,一下没控制住,他就这样了。”
辛盛:“……”
“道长,本官带你去看他。”
没法唠嗑了。
太堇被关在一个单间里面,里面有张床,床上虽然什么都没有,但也算干净。
他的白袍子已经被磋磨成了灰色,上面的血迹时间长了成了褐色,和白头发沾到了一起,邋遢极了。
“长生门的巫氏血脉,当年他是一百人之中的一个,大人您没有印象吗。”
辛盛巴拉开附在太堇面容上的头发,“没什么印象啊……老了老了,记性不行了……”
“你再想想,这个人当年是个半大孩子,不是成年男子。”
“半大孩子?”
辛盛仔细看了看太堇面容,倒抽了一口凉气,“可不是,这人看着老,面相可不老,十多年前的话还真是个孩子。”
做刑狱最重要的是严谨,一百多号人都是他一个一个查实的,就怕弄错了一个被大理寺挑出毛病。
当时其中半大孩子有十七个……
他一个一个仔细回想,在脑海里搜寻陈旧的记忆——
了寻等了半晌,见他眸色一亮,“本官知道了,这个孩子叫巫堇。他长的略周正些,有些印象。”
这么说这个巫堇被大理寺的人掉包了。
呵——原来是这样。
“今日多谢道长相告,还请道长在贺州府多呆一天,有些事须得行内人解释。”
了寻笑笑,“乐意效劳。”
他看了看太堇,心里想的全是怎么弄死他以绝后患。
啊啊啊,怎么弄死啊,他没杀过人啊,好难。
小野鬼死哪去了,赶紧回来杀人啊啊啊。
长安,司马家。
“父亲,裴卿已经过到了。宝岩该做的也已经做了,我们要做什么?”司马长亭捏着袖子,神色掩饰不住地紧张。
眼下的形势有多紧急,他是心里有数的。
贺州城的事决定了他们司马家今后的运势,是一飞冲天,还是一蹶不振,皆看这几天了。
司马楠捻着信笺,心思转了百回,最后也只能道:“等。”
“裴东临曾经帮我将太堇偷换出来,这也是欺君之罪。他和我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他不用担心。我最担心的是宝岩做的事够不够隐秘,胜败在他的身上。”
司马长亭不敢托大,“但愿吧,有些事怎么做都不一定完美。”他忧虑地叹了一声,“太堇……他会不会出卖我们?”
“不会。”
司马楠回答的干净利落,“他比你们值得信任。”
司马长亭心里窝火,看看这老头子说话真能噎人。
“这事通知二弟三弟吧,他们领兵在外不好不知道,让他们也有个准备。”
司马楠白了他一眼,轻哼一声,“等你想起来这事,恐怕黄瓜菜都凉了。当初来就该送你去当兵,让你弟弟留在身边。”
司马长亭也不跟他犟,“行行,你说的都对。我就不碍您眼了,儿子告退。”
“滚滚滚……”
大儿子走后,司马楠唤来了贴身侍卫,沉着脸道:“你安排人手,将小金氏母女送到盘山镇,对外就说小金氏回娘家。不到这边的事了了不许回来,如果……你可明白。”
侍卫道:“属下知晓,定不辱使命,保她母子平安。”
侍卫走后,屋内又恢复了平静。
安顿好那母子后,司马楠心中忐忑似乎好了一些。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是他始料未及的,从哪一步开始失控的他已经记不得了,好像是那个叫左梅笙的女孩逃走之后,便没一件顺心的事。
也许她就是司马家的改命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