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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漠奇冤(22)

    “宋千!”


    秋素忍不住叫出声,她捂住嘴伸手抱住她的儿子,讪讪地低下头。


    这个名字除了后嫁进来的王思娣以外,都很熟悉。都是因为这个人才让黎柯瑶落得个地窖生女的下场。


    正常的说法是宋千事发之后跑的无影无踪,再没有回来过。按照现在警察的说法,他竟然一直没跑,而是一直埋在后花园里,被黎家人不断践踏,谁想想不头皮发麻。


    更可怕的事,宋千死在这里,嫌疑最大的是……


    女人们心里都惴惴不安了起来,每一个人都担心自己的男人是杀害宋千的凶手。


    王思娣暗暗掐了丈夫一把,黎兆彤无辜地摇摇头。


    也是,她男人她还是了解的。这个人最奸懒馋滑爱占小便宜,还冷血。除了妻女,他都想着去占便宜,才不会为了妹妹去杀人呢。


    肯定不是他。


    不是自己的男人,那凶手不是爸就是大哥了,八层是老大。


    王思娣得意地瞥了秋素一眼,哼,看你这回怎么神气。要是黎兆祥真的进去了,那黎家生意岂不是都是她男人的,这坏事说不定就变成好事了。


    没在知道王思娣的心里活动,正常人还是把这种事当成坏事的。


    黎桑青冷着脸道:“既然你们确定了他的身份,就去查好了。我们黎家人身正不怕影子斜,随便你怎么查。”


    “您果然明事理,那咱就按正常程序走,请你们轻移贵步,到警察署做笔录。”


    黎兆祥道:“我妈很早的时候受到刺激,人已经半疯,她是做不得笔录的,希望你们不要打扰到她。”


    “当然。”


    秦道清侧过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黎家人从他面前一一走过,脸上都带着情理之中的厌恶和恨意。


    要做七年前的笔录着实有些困难,大多人都云记不大清楚了,原云柯(黎柯瑶)都不记得了。但是笔录还是要做的,总有人能记得真相。


    那父子三人和小妾以及儿媳妇应该串好了词儿,隐隐约约能互相作证,基本上没有用。下人们几乎都是做工没两年,不晓得以前的事。


    能这么痛快地前来,自然是有备而来。


    秦道清加紧人手调查离开黎家的老仆人,包括那个曾经失手打死下人的老管家。一番调查才发现那些人居然在临绛县,也是黎桑青的老家。


    临绛县前战事吃紧,根本过不去人,更何况请人过来查案子。


    一时间案子陷入了僵局,还得找线索寻找突破口。


    秦道清那边查案查的焦头烂额,黎家这边正在举行家族聚餐,一派祥和的样子。


    原云柯终于知道那对父子天天在密谋什么,段九梅不过是托底儿的,他们早就料到不管怎样这个案子都是没有证据的。


    没有证据的案子怎能搬到黎家,想指鹿为马,也得看段九梅答应不答应。


    真是老狐狸。


    桌上还请来了代维这个无良大夫,不时地试探原云柯,好个其乐融融的模样。


    桌上不爽的不止原云柯一个,还有一个王思娣。


    她本以为这次能够让自己的男人上位,结果又是空欢喜一场,真是气死人了。


    这种其乐融融的气氛她很不爽!


    为了破坏这种气氛,原云柯突然出声:“我许多事不记得了,但是那尸骸是我以前的情人没错吧,到底是谁杀了他?”


    美好的气氛果然戛然而止,每个人嘴角边的笑意僵在嘴边,最后消失不见。


    黎兆祥缓缓放下酒杯,“这我们怎么知道,又不是我们做的……”


    膈应人的代维道:“小姐,如果真的是他们做的,不会埋在自家后花园,更不会埋的那样浅,被孩童挖出来。我想,八层是有人故意嫁祸,就等着这一天陷害你的父兄。”


    “呵——”


    原云柯垂眸笑了笑,“你是说秦家人七年前故意替你们杀掉辱没黎家楣的男人,然后埋了起来等到七年后实施报复。”她圆溜溜的眼睛促狭地看了看众人,“这种报复人的方法,你们信吗?”


    她毫无顾忌地戳穿这番说辞,让代维好不尴尬。


    “行了。”


    黎桑青重重放下酒杯,沉着声音,眼神森然地看着她,“一个外人,死不死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搞搞清楚你是谁家的人,胳膊肘往外拐的事还想做第二回吗。”


    原云柯被他充满杀气的眼神激怒,无惧地看着他,“我是黎家的人,所以一直希望黎家好。可架不住有些人总做这种事,置黎家于危险之中,我是把自己当做黎家人,所以将自己的能耐全都拿来帮家族发家致富了。到底是谁想对黎家不利?谁胳膊肘往外拐?”


    谁也没想到这对父女居然杠上了,一个鬼神不吝,一个不吝鬼神,周围的人都战战兢兢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劝。


    两人就这么注视着对面,凝滞的空气中充满了两人的怒意。


    最后还是黎兆祥道:“爸,你别和小妹闹了,回头真吓着她,再旧病复发了。”这话像是意有所指。


    他又对原云柯道:“你也是,别闹了,好不容易渡过难关是高兴的事,不许扫兴。”他的眼神中有浓浓的警告。


    原云柯借坡下驴,撇撇嘴道:“我不跟老人计较。”随即把凶狠地看着代维,“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话才引起的,你自罚三杯。”


    “可不是,柯瑶这话说的在理。”明艳终于敢搭腔了。


    代维哈哈一笑,“好,都怪我这张嘴,是我不好,老爷小姐不要跟我计较才是。”说罢连饮三杯白酒,喝罢脸上微红,舌头发木。


    他倒了倒空酒杯,“怎么样小姐,这样您满意了吗。”


    “还行吧,以后说话注意点,我爸脾气不好,我脾气随他也不好。”


    代维抬眸对上一双眸中簇着点点寒光的眼睛,心中竟抵不住咯噔一声,“我注意,我注意,下次一定注意。”


    不知为什么,那双眼睛似乎把他的心思看透了,有种光着身子坐在那里的滑稽感。


    黎桑青还是顾及现在的黎柯瑶,到底没将场面搞僵,只是再也没说过话。


    饭后,原云柯被黎兆祥叫道书房开小会,无外是对之晓之以情动之以情挟之以女,让她以后说话顾忌一些别人的感受。


    原云柯答应的很痛快,心里怎么想的就没人知道了。


    黎兆祥知道现在的黎柯瑶滑的像泥鳅,说三句话有半句是真的就不错了,也不会把她的话当真。


    两个人都在做戏罢了。


    “秦道清……”他故意顿了一下,“你和秦道清认识?”


    “你不认识吗。”原云柯一脸茫然地说道,然后似乎意识到对方的意思,有些生气,“他来来回回地搞这么多事,咱们家的爬山虎都认识他了。”


    “别生气,我就是一问。我看你们很熟的感觉,好像是朋友。”


    这话说的原云柯的心一揪一揪的,回想她是哪里出破绽了,他是不是派人监视她了。再一想,秦道清一直很小心,会派人盯着,应该不会……


    见她的表情还是气鼓鼓的,又道:“我看秦道清没有将宋……的身份曝光,想着或许你们认识,所以……”


    “打住,我们就是送孩子的时候见过一两次,也说过话,但不是好话。你要是想知道你可以去打听,大哥你这么厉害肯定能打听到。”


    原云柯抱着肩膀转过身,留给他一个倔强的后背。


    “呀,还真生气了。从在桌上我就看出来你在生闷气,到底谁得罪你了,总不会真的因为大家高兴你生气吧。”黎兆祥笑道。


    原云柯一脸嫌弃地说:“还不是那个丑了吧唧的小眼睛大夫,动不动就过来找我套话。就他那个智商,还想当特务,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资质。”她转过身子,“我看他是想打我的主意,也不看看自己长成什么样子,真讨厌,我最烦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了。”


    “啊?”黎兆祥有点懵,竟然是这样吗。


    明艳和他聊过关于疑心黎柯瑶的事,知情人谁不觉得黎柯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所以他和父亲也就默认了这回事,随代维去证实一番也好。


    没有问题更好,如果证实黎柯瑶也没关系,能抓住把柄为他们所用就行了,再邪乎也只是个小姑娘而已,能翻了天去。


    在这个世道,像她这样的女人出去出了做暗娼,还能有什么活路。难不成真的以为脱离了黎家能安身立命?


    所以他们并不担心试探的结果。


    现在他怀疑是不是代维的试探过了,还是他真的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别以为我不知道男人的心思,我心里明镜的。他再怎么折腾还是出身贫苦的破落户,成天想着攀高枝儿呢吧。这样的男人我见多了,不过他这回是走了眼,凭他也配和我说话!”


    “你是不是想多了,代维他不是那种人,他是个实在的孩子……”


    “哎呀!”原云柯拽起他的袖子,“大哥你怎么这么傻啊,你是男人,还不明白男人的那点心思吗。你看他都三十好几了,还不娶媳妇是为了什么?”


    黎兆祥笑了,“你还不许人家眼光高,事业心强?”


    “他强个屁,我看他的算盘打的精着呢。反正你让他离我远点,哪天惹急了我,我打不死他。”


    看着愤怒的女孩儿,黎兆祥觉得是该提醒代维先不要惹她。这个姑奶奶的心思,现在谁都说不准。


    “行了,别闹了啊。我会跟他说一声,你也收敛收敛你的脾气。一个女孩子家别成天喊打喊杀的,像什么样子。”


    原云柯却突然高兴了,“让丑男离我远点就行,别的无所谓,看见他我就烦。他要见我也行,让日本整个容。”


    最近代维总神出鬼没地出现在她面前,严重影响了她的眼睛。最主要的是,耽误她办许多事,这让她很不高兴。


    黎兆祥一副无奈的表情,“你听听你说的是大姑娘说的话吗,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锦蔷酒吧。


    白天的酒吧很安静,酒保们在准备晚上的东西。


    酒吧的一角的桌子上铺满了书本,蒋青羽正伏在桌子上给对面的人道:“这些都是宋千曾经的东西。他以前住在学校的宿舍,出事后他的东西被处理了。幸亏宿管奶奶是个爱占人便宜的,偷偷将他的书留了下来。本来打算卖了的,结果她病了一场就忘了,这些东西就一直堆在她家的棚子里,你看都返潮了。”


    书本册子都散发着霉味儿,大多都因为返潮而变了形,有的连字都看不清楚了。


    秦道清一个一个看过去,发现都是一些常见的教材和当年流行的外国名着译本,还有账本……


    从账本上看,宋千这个人是心个很细的人,买一颗蒜都要记上一笔。可在他消失的前一年他花钱开始大手大脚了,越往后也越懒得记了,像是突然乍富了。


    “没有日记吗,他是中文老师。”


    蒋青羽四下看了看,道:“有,但是被宿管她孙子撕了半本开腚了……”他在众多缺页少皮的残书中巴拉出一半本日记递给他,“应该实在这个你看看,有没有线索。”


    “还真有。”秦道清心情大好地接过来。


    这本日记应该几年前流行的俄罗斯大厚本,现在只剩下三分之一不到,还好剩下的是最后的。


    宋千很喜欢拽文,正面记事的东西很少,都是些悲春伤秋的矫情文字或是直接写一首诗代表心情。


    这个人真的很烦人。


    还好后面他那种怀才不遇的怨妇文渐渐少了,取而代之的是好像他遇到了伯乐,开始抒高远志向了。他拿账本的日期一对,果然是差不多的日期。


    而且记日记也像账本一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再好好记了。


    有几篇日记引起了秦道清的注意,一篇上面记着寥寥几笔:英雄救美中的‘英雄’不是那么好当的,其中痛苦不可为外人道哉。好在‘美’是收入囊中了,总算对得起肩膀上的病痛和那人的自遇之恩吧。


    “你看看,这说就是他肩膀的受的伤吧,还有‘英雄救美’是早有预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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