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格雷尔和塔塞瑞尼以及灵吸怪的两个奴隶站在一旁，看着仰躺在椅子上静止不动的两只灵吸怪，直到其中一具身体开始抽搐抖动，这表示那位债权人的灵魂将要返回物质世界了。阿格雷尔完全不明白眼前景象的意义，但是他看见到塔塞瑞尼喜悦的扭动触须，因此他认为这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不过，塔塞瑞尼也略感担忧，因为只有一位伙伴的身体有回魂的反应，再加上塞依洛斯大人一进行研究就会关闭和外界的通讯联系，自己宅在房间里。因而中枢之脑的召唤对它们三个可是最重要的，不容其他事物耽搁。夺心魔看着伙伴身体的抽搐渐渐平稳下来，但随即在身体周遭又冒出一团黑雾，这令他更加大惑不解。


    灵魂到星界旅行的夺心魔一回到物质界，塔塞瑞尼便立即感受到它的疼痛与恐惧。但它们还来不及反应，一只完全成形的黑豹随即一爪撕裂了它的身体。


    我亲爱的勇士们，杀了它！快杀了它！阿格雷尔仅存的债权人哀求着，然而对它可怜的伙伴而言，为时已晚。椅子上的夺心魔胡乱挥打着双手，它的触须疯狂挥舞，想要提取黑豹的脑子。黑色猎手一个巨掌全数扫开，轻松一击便将灵吸怪的章鱼头从身体上扯下来。看得阿格雷尔暗爽不已。


    人类没有理会塔塞瑞尼的求助，反而慢慢后退了几步，凑巧地挡在了两个奴隶身前，打算静观其变。


    灰矮人佣兵头子托里克抽出武器，猛冲过去想要护卫主人。只是在他经过阿格雷尔身边时，突然身体一倾，然后整个人倒地滚了出去，撞得桌椅噼里啪啦直响，直到他和墙壁来了个硬碰硬。嘣的一声，托里克眼冒金星昏倒在地。后边的人类一脸惬意，若无其事地收回了一只脚，然后观察另一边地底侏儒的异常反应。


    另一边，地底侏儒举着双闪耀着魔法灵光的秘银手，慢慢接近黑豹，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迷惑。他转头望向灵吸怪主人，问道：“关海法？”


    灵吸怪塔塞瑞尼暗叫不好，他的奴隶好像想起了一些以前的记忆，这个涅布利斯再也不能依靠了。


    在灵吸怪对前奴隶发动心灵攻击之前的一瞬间，黑豹及时察觉到灵吸怪图谋不轨，转身从尸体上跃下。它直接扑向地底侏儒，把涅布利斯推倒在地上；它落地时，全身肌肉收缩拉紧，迅速转身朝向房间的出口。


    咻！夺心魔的攻击与跌倒的侏儒擦身而过，然而地底侏儒的困惑与浙长的愤怒抵消了心灵冲击力。刹那间，他自由了！他一个打滚站起来，在他眼前的在心魔不再是他想讨好的主人，而是邪恶丑陋的怪物，就像它本来的面目一样。


    “关海法，快跑，”地底林儒大眼而黑豹无须他的提醒。黑豹全速冲出门口，从走道直接向底层中央飞跃而下。


    塔塞瑞尼担忧它们神物的安危，紧跟着追出。


    兔起鹘落之间，亲眼目睹两只强大灵吸怪就这样轻易死去，阿格雷尔只感到匪夷所思。夺心魔外强中干？连只豹子都能无伤一挑二，那我难道连一只豹子也不如？我就这么没用？


    念动至此，人类全身仿佛涌处一股莫名悲愤的力量，猛地跃起拔剑，对着塔塞瑞尼后心一剑刺出。火花闪光四迸，灵吸怪的整个后背顿成焦肉。强大的力道把它直推向墙壁，它那没有瞳孔的大眼睛一直无法置信地圆睁着。懦弱的人类奴隶，你竟然胆敢……


    接着，它的身体缓慢地下滑到地面上，逐渐静止不动了。


    “软体杂碎，我受够了。你、还有你的城市、以及这该死的幽暗地域，我都受够够了。从今以后，不管是灵吸怪，还是卓尔，谁也别想再压到我头上。没有人能再奴役我，没有人！”大吼完毕，阿格雷尔整个人身体一阵轻松，长久压在心中的大山也随之消失无踪。人类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他获得了新生。


    离房间四十尺的下方，跪着的黑暗精灵们感到他敬爱的主人传来恐惧与愤怒。他和她往上一瞧，正好看到庞大的黑影当头而落。卓尔们完全受中枢之胞所操控，因而没有认出来者，只知那团黑影威胁了他挚爱的主人。可是，娜西拉和其他的按摩奴隶对于这个从天而降的威胁全然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黑豹龇牙咧嘴地落在那团肉球上。主宰整个灵吸怪社会的中枢之脑，如今也只能任黑豹的利爪与利齿撕扯。


    中枢之脑遭受重创，整个伊森多尔城心灵网络一片震荡，所有的灵吸怪和被主脑奴役的奴隶均同时感到一阵锥心刺骨的头痛。主脑的表皮被撕裂，脑组织被搅得像一团浆糊，它疼的无以复加。可偏偏敌人是如此的残忍无情，竟然还钻了进来。


    灵吸怪幼体在蜕变期时，蝌蚪会被植入一个处于无助状态的类人生物的耳朵里。然后它将钻入牺牲者的脑部，迅速吃掉其灰质并以自己那污秽的体组织取而代之。这个过程中，牺牲者会感受到大脑一点点被啃食的极度痛苦……如今，同样的痛苦却降临在灵吸怪的神物身上，命运是何等讽刺。


    中枢之脑向所有人传达着恐惧，冀望有人能够来拯救它；但它明白外来的援助不会及时赶到，便转而向黑豹施以心灵控制。


    然而，原始兽性可不受任何心灵魔法侵袭。黑豹继续粗暴地往内团内挖掘，顷刻整个身子便没入四处喷溅的肉浆之中。夺心魔想用奥术魔法攻击黑豹，可是它们不能，因为那只野兽已经潜入了主脑的层层皱襞之中。所有的灵吸怪都不会去攻击中枢主脑，普通的灵吸怪也不会攻击超级灵吸怪，这两种危害整个灵吸怪社会结构的行为早在灵吸怪诞生的时刻就从潜意识中过滤掉了。


    灵吸怪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主脑灭亡，而奴隶们则疯狂大叫着，来回狂奔着，想去帮助亲爱的主人，可是又没有被命令怎么做，只好在原地无助地跳脚哭叫。过了几分钟，哭叫狂奔的举动停止了，所有奴隶开始迟疑地四处张望，不知自己是谁，身在何处，然而记忆的火花渐渐燃起，不一会儿已成燎原之势，最终全伊森多尔的奴隶都意识到——它们自由了。


    *****************


    金精长剑又敲碎了一个不起眼的石门。一瞬间，一股极呛人的腥腻味充斥着人类的嗅觉感官。“呃！”阿格雷尔差点一口没吐出来，这里是灵吸怪的私人藏脑室。魔法红光从房间的天顶上直射下来，照在一排排的有着透明灵能封口的铜制脑罐上，为里面灿白的大脑涂了一抹暗红。不知道是不是阿格雷尔的错觉，他感到这里大脑好像还在微微颤动，就好像它们还是活的！


    这种想法使人类毛骨悚然，赶紧离开了这里。没有他想找的东西，人类很确定自己的魔法物品就在这几间屋子里，但环顾他前任债权人的房间，已经被他和涅布利斯砸的差不多了，他的目标却毫无踪迹。


    他回到主厅的那几张石椅旁。地底侏儒还在翻箱倒柜，两人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毕竟这里是灵吸怪的老巢。而且噬魂怪塞依洛斯随时都可能出现，他可不想一个人面对这种怪物。


    阿格雷尔一眼瞥见失去灵魂的那只倒霉夺心魔躯体，想也不想便一剑削断了它的头。刚才的一阵混乱中，人类几乎忘了还有个植物灵吸怪的存在。他把尸体拉开，丢到地上。


    “感谢上帝”阿格雷尔回头扫了石椅一眼，立即惊呼一声。石椅上露出一个暗门，先前完全被灵吸怪的躯体给遮住了。他毫不犹豫地把石椅敲成石砾，在石块之中发现了他苦寻已久的魔法口袋。下一刻，一只秘银做的手也同时出现在魔法口袋上。


    “喂，地底侏儒，我先发现的！”


    “人类，又丑陋又狂妄又自大的家伙，别以为发现的东西就是为你而存在的。”涅布利斯一阵急切的咆哮，这家伙明显对人类有偏见。


    “丑陋？狂妄？自大？”阿格雷尔一阵气恼，“矮子，你这是种族歧视，我警告你，别逼我在这里跟你死磕！”


    “石头在上，你吓唬不了我的，人类。”地底侏儒的语气中明显带着蔑视，“你也要去救同伴，我们都一样。”好像想到了什么，涅布利斯摇了摇头，控制了一下语气。“这个魔法口袋真是我们的，你瞧，这里还有两把弯刀，这是我同伴的武器，他是我见过最厉害的黑暗精灵战士。”


    卓尔和涅布利斯是同伴？这个笑话真不好笑！阿格雷尔耸耸肩，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示意涅布利斯拿走里面的东西。


    地底侏儒别扭地道了声谢，接着扫开石椅化成的碎砾，抓起埋在其中的腰带，上面挂着两把弯刀。起身的时候他瞥见豹形的雕像落在两张石椅之间，便俯身捡起来收进口袋中，然后马上冲出门口，转身朝楼下狂奔。


    “真是单纯的矮子！”阿格雷尔摇了摇头，顺手把另一只灵吸怪的尸体从座椅上扫下来，石椅上果然也有一道暗门。


    “我拿两份战利品，哈哈。”人类扫开石椅化成的碎砾，匆忙拿了两只灵吸怪的财富。接着他也狂奔出石室，却在门口碰上一只灵吸怪。


    章鱼头刚想施放心灵震爆，可一看是阿格雷尔，猛地迟疑了一下，然后后退欲拉开距离，它知道灵能控制对这个人类角斗士无用。可惜嗡嗡作响的长剑已经刺中了它的胸口，人类一脚就让它的身子往后飞起来，翻过栏杆坠下楼去。


    阿格雷尔马上冲出门口，转身沿着走廊狂奔。他没有时间去检查刚刚的敌人是否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挂在栏杆上，也没有时间留在原地陪它玩。他听到底楼的骚乱，心灵冲击波发出的声音与尖叫声此起彼落，间或几声黑豹的低吼，在人类的耳里，简直像音乐般悦耳。


    这时，石室里的托里克晃晃悠悠的爬了起来，一片狼藉的室内这好提醒了灰矮人头子，新一轮搜刮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