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衿看到的，便是这院子里的空地处、半空中，已经挤满了各种各样的鬼……


    模样不一……


    随后，她拿起桌面上的鲜花，沾水往前面一洒，那些顺着招魂灯来的鬼魂，要沐浴洗礼之后才可以进食，于是陆子衿一挥手，那些鬼便争相往前沾水，为了尽早去拿吃的。


    人群角落处，夜溟站在黑暗里，看着祭坛上那人，她周身如同渡了一层金光，周围摇曳的烛光在她脸上跳动，世间亡魂随着她口中的经文从忘川河开始步入轮回……


    而另一侧，一人身着玄衣，看这祭祀仪式看得津津有味，这世上装神弄鬼的人居多，真正有几分本事的道士更少，这祭祀虽然小型，不过也算是成功了。


    只见陆子衿口中念念有词，半晌，她看向前方好像楞了一下，随即挥着鲜花往另一角去，侧头对旁边的弟子示意一番。


    祭坛的方旗突然被风吹得厉害，过了好一会儿，陆子衿才作完法从台上下来。


    弟子给她递上去一杯水，等台上的香和蜡烛都烧完，就可以收拾了。


    剩下的群众有的要进去上香的上香，离开的离开。


    夜溟走上去，他先前就被邀请，看到这场祭祀颇有些触动，每天死去的人很多，如果都恒绕在民间不愿离去，说不定会发生更糟的事情。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那四方旗突然吹得这么猛，他不会毫无察觉。


    陆子衿仰起头，瞧着对方眼里的几分关切之意，压了压往上的唇角，说：“前几日刺杀太子的几个刺客方才来了，要我超度他们，可惜恶鬼不能吃焰口，阎王将他们封喉，如今只能下十八层地狱，等到罪孽还清，才能再作打算……”


    “那刚才？”


    “刚才他们只是有些不服，要是他们在这儿放肆，我自然有办法收拾他们，这可是真阳观，当着曳撒和玄乙真人的家搞事情，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她说话时，神采奕奕的眉眼，让人着了迷一样移不开眼。


    过了一会儿，陆子衿见对方没有回应，又看对方灵魂出窍的神色，五指往他面前一扬：“怎么了？”


    “……没事。”


    祭祀忙完已经天色不早，明日还要早朝，两人便互相道别，夜溟前脚一走，后面一直在旁观摩的玄衣人便上前，语气温润：“陆道长。”


    陆子衿转身，那人一身玄衣，袖口和衣领边上绣着简单的花纹，只是那容颜，与当今云妃实在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她心中一跳，口中已经反应过来：“容匀？”


    那人似乎有些惊讶，他们素未谋面，这位陆国师竟能一眼就认出他，他与两年前也有些不同了，况且，正常人是应该认为他已经死了才对，现如今竟能这么直白地喊出他的名字。


    “道长好眼力。”容匀答道。


    陆子衿微微诧异，从离清口中得知这位十九皇子，原以为应是个性情开朗之人，今日一见，却看不见一点明朗的样子，反而有几分……啧，笑里藏刀的阴柔。


    他怎么摸到这里来了。


    似乎是看出了陆子衿的疑问，容匀道：“真阳观盛名在外，敬仰已久，特来拜访。”


    陆子衿冷笑一声，环顾一眼四周的断壁残垣……虽然已经修好了不少，但实在说不上被什么人敬仰的，真阳观的信众有多少，她心里有数。


    许是那声冷笑太过嘲讽，容匀又道：“实不相瞒，在下也略懂道法，可惜差了点天赋，此次过来，就是想与国师讨教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