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来。”戚橙咬咬牙,踮起脚尖,一把从男人手中夺过刀。
她走到檀木桌边,将粗布衣裳撩起,露出截雪白皓腕。
锋利刀刃划破肌肤,鲜红血液顺着手臂流下。
戚橙努力在心底默念淑女守则。
淑女,不打人,不生气。
主要是,她想了想,打又打不过,生气也是气到自己。
祖宗说的,危难时刻,少块肉、流点血,都不是大事。
白瓷碗里接了小半碗血。
戚橙放下短刃,转过身,“半碗血了,够了吧?”
“嗯。”男人应了声。
“往后,这所宅子,你随意走动。”
嗓音像刀刃一下下划在瓷器上一样。
他说着,走到檀木桌后的高书架前,背对戚橙,好似在下逐客令。
戚橙没说话,拎起裙摆跑走了。
男人没打算给她止血的药,她将粗布衣裳扯下一截,草草地将伤口包扎了。
夜半三更时,戚橙被野猫砸窗的声音吵醒。
少女揉着眼眶,打了个哈欠,拢上麻布衣裳。
打开门将野猫抱起,然后将它放到院子正中心。
但野猫刚着地,便伸出爪子,一下一下往戚橙的裙摆上划去。
戚橙半眯着眸子,迷迷糊糊跟着野猫走。猫儿脚步轻,她也像模像样学着脚步轻。
一路出了宅子,越过一片竹林。
到了一颗大槐树下,戚橙彻底清醒了。
疑惑地看了眼通体雪白的猫儿,它眼珠子是绿色的,好像有些不屑。
大槐树的不远处,有个矮矮小坟包。
坟包上铺满了纸钱,坟前燃着白烛,摆着…一碗血。
“爹、娘,复仇之日,不远了。”
戚橙听见站在坟前的男人这样说。
他依旧穿着那件金线祥云的黑袍,只不过,他没戴面具。
少女在槐树后勾着身子,手抓着树干,怀里安静坐着只猫儿,她小心翼翼往男人那儿望。
男人额头上,盘踞了条长疤。
戚橙下意识摸了摸额头。
如果,刀砍在额头上,砍到额头上的骨头…会很疼。
她放下手,继续聆听。
“容家幺女的血,儿子取来了。用她的血铺成黄泉路……”
男人的嗓音又低又沉。
之后他又低声说了些什么,戚橙不太听得清。
“姬家,姬不臣,谢罪。”男人跪下,一下下,重重磕头。
戚橙冷不丁听见这句,一个激灵,差点将窝在她怀里的猫儿给扔出去。
怀里猫儿呜咽一声,她慌忙捂住猫嘴。
但来不及了。
姬不臣听见了。
她只能努力缩小存在感,尽力让自己整个人都窝在槐树后。
野猫却一下子从她怀中跳出去。
戚橙以为,野猫跳出去后,姬不臣一定会发现她。
结果,姬不臣半晌没了声响。
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少女咬着唇,朝着野猫跑走的望了眼。
咦?姬不臣人呢?
唔,她抬头望天,月亮有点圆、星星有点多。
“你在做什么?”
像刀划在陶瓷上那般刺耳的声响在戚橙身后响起,如鬼魅一样忽然响起。
戚橙吓得抱住了树。
半晌才咬着唇往身后看去。
姬不臣戴了面具,露出半张苍白无血色的脸。
他像魅影一样,来无影去无踪地便到了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