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法现在看得很明白。


    神与安茜娅的离心，是他们相互之间没了信任。建立在谎言上的爱情，很脆弱。也不是没有感情，只是受骗一方发现自己被骗时，难免心血上涌、继而想在某个方面扳回一局。


    但他与戚橙之间不一样。


    他想，小姑娘大抵也是喜欢他的，他们之间，没有谎言。


    他的小姑娘，不会成为渎神者。他的偏爱，也不会成为她可利用的武器。


    至于如今这种情况，光明神已经察觉出端倪，他再遮遮掩掩不现身反倒没了必要。


    他沉下黑眸，凝着凯亚，嗓音温柔得犹如一阵春风拂过，“您该醒醒了。”


    凯亚将视线转到路西法身上，没什么情绪，就好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东西一样，“路西法？”


    路西法微弯下腰，一只手背到身后，礼仪标准，“父神大人。”


    “我记得，你被我遣去人间查探黑暗水晶一事。”凯亚那双金眸里闪过些狐疑，“你怎么又会出现在神宫？”


    路西法没有丝毫畏惧，轻轻抬起眸子，温声道，“父神，您该醒醒了。”


    他的神色好似一潭平静的水波，轻轻漾起时，温柔得不像话。


    凯亚沉下眸子，“醒？我未曾睡去。”


    路西法神色如常地回答道，“父神，您已经去过泉眼了，里面有什么，您都看见了。两个安茜娅，您不可能分辨出谁真谁假。”


    “您已经有了答案，又何必再自欺欺人？”


    路西法温柔守礼，却不代表他畏手畏脚、不敢直言。


    他话音一落，凯亚稍微沉默了下。


    站在一旁的“安茜娅”神色略微慌乱，她金眸微垂，警惕地凝着凯亚怀中的少女，“什么真的假的，什么自欺欺人？”


    路西法淡淡凝了眼“安茜娅”，继续道，“女官大人被黑暗水晶所伤，如果再不回到天之国，恐怕她会命丧于此。”


    凯亚动摇了，他垂下金瞳，细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好似蝴蝶扇打起羽翼来。


    ——天之国需要父神的拯救。


    ——不止是安茜娅需要他，众神也需要他的回归。


    凯亚听见了路西法的心声。


    他是唯一的神，天之国还有许多半神需要他的眷顾。


    “父神，您将黑暗水晶取出，却并未将它毁掉。”路西法继续开口，他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身处光明，却为何不在找出黑暗水晶后将其毁掉。


    戚橙也跟着凝了眼凯亚，心底升起些不对劲的感觉来。


    她扯了扯路西法的衣摆，眉心也跟着轻跳了跳。


    路西法只回了个安心的眼神，随后又凝向凯亚，神色微沉，“您并未将其毁掉。”


    现在，不是询问，而是对峙。


    恰在此时，神怀中的安茜娅出声了，她似溺水了一般，好像嗓子里头堵着一口气上不来，如猫儿呜咽，“危险……”


    “安心。”凯亚轻抚了抚怀中少女的发丝，神色温柔刻骨，却带着深深的欲望——


    他想将安茜娅据为己有。


    这种念头一旦升起，就如覆水一般，难收。


    几乎是在顷刻间，一道声音在凯亚脑海中响起，“想让她永不欺骗，想将她据为己有…将黑暗水晶吞下，你会如愿以偿。”


    “但，在此之前，你要先将阻拦你的路西法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