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家的爱女定亲了。
现如今整个上京还有哪个是不知道这个消息的,如今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便是这个。
若是不知道当时那位公子提亲时的盛况,那是真的没办法聊下去了。
这可是真真正正的十里红妆,也不知道哪家的公子,是何身份。
这聘礼都从城外延伸进了香丞相的府邸。
连当今的圣上都惊动了,次日罢朝来了丞相府里慰问。
香丞相跪在地上,余光看着上首的那位贵人。
单从那位贵人的脸上着实看不清楚什么表情,身为帝王,这情绪也不是一般人能猜的出来的。
帝慢悠悠的吹着茶,也没开口让香丞相起来,香丞相便只能一直跪着。
“爱卿这是……去意已决?”
在寂静了许久之后,帝率先开口,打破了这有些让人压抑的气氛。
香丞相嫁女,给香芍药定了亲。
这便是打算把自己的女儿从这权力的漩涡之中摘出来。
他几次三番的暗示明示香丞相可以考虑下把女儿嫁入皇室,他定然不会亏待香家的那位小姐。
她若嫁给他的儿子,怎么着也是正王妃,将来也是名正言顺的一国之母。
可偏偏的香丞相就像是听不明白一般。
若是他但凡有点心,那这提亲他便不会应了的。
“圣上,臣……老了……”
香丞相一脸的苦色,声音里满是沧桑的意味。
帝的双眸紧眯了几分,一张脸上面无表情,却平白的多了许多的威严。
“爱卿这才不惑之年缘何就老了,朕比爱卿长上几岁,若是爱卿老了,朕岂不是也老了?”
他的这句话,让香丞相心里一紧,忙的跪在地上叩头。
堂堂的天子,天子万岁,谁敢说天子老了?
“圣上盛明,臣绝无此意……只是臣近些年来,身体多病,许是年轻时为朝廷为百姓操劳太过,落下了病根,须得养个两三年……上京多繁杂,如今,只是想回江南养病,也好能早日康复,继续报效朝廷,为圣上效犬马之劳……”
香丞相的说辞像是事先准备好的一般,说的极为流畅。
可这话里话外的竟然也无从反驳,这香丞相年轻时为朝廷付出的帝都看在眼里,又哪里不明白他说的是真得。
可是这病,帝还真是没看出来。
前段日子,这香丞相还因为与人政见不合,在朝堂上和那位官员起了争执,这双方你来我往,声似洪钟,各抒己见,好不热闹。
如今的便是体弱多病,落下了病根?
这话想香丞相是怎么有脸说的出口,都不惑之年了,这老脸是不打算要了?
“朕看爱卿也不必回江南了,舟车劳顿的再伤了爱卿的身子,爱卿乃社稷有功之臣,养病期间,朕绝不让爱卿劳形,也好让爱卿早些养好了,继续为朝廷效力,爱卿要走,朕可是舍不得放人……”
帝笑了笑,眼里带了几分算计。
香丞相一开始便没想过圣上会爽快的放人,他提这个不过是为了引出香芍药的事情。
“那……这样也好,臣也能亲眼看着臣的女儿出嫁,不必来回奔波……既然如此,臣便多谢圣上体恤……”
帝听着香丞相的这句话,才算是知道了香丞相打的什么主意,他冷冷的笑了下,目光越发幽深。
“爱卿……感情这种事情,最是勉强不得,如今你仓惶嫁女,若是改日里再出了什么变故,可如何是好?”
变故?能有什么变故?
“圣上忧虑的是……还是小女的喜欢最是重要……”
那司时可不就是芍娘喜欢的人,所以他才应了这婚事。
芍娘喜欢,便是一无所有他也应她。
芍娘不喜,哪怕以江山为聘他也不应。
司时既然敢过来跟香芍药提亲,便已经想好了这后果。
香芍药以为司时走了,实则他则是在暗地里保护着她。
当今圣上亲自驾临,其中所谓何事,朝廷中的那些个官员和皇子,又不是猜不出。
香家最得圣上看重,这香家小姐的婚事,自然也得重视。
其他人不清楚,皇子们可是清楚的,若是能娶到香家小姐,这可算是半步脚迈向了皇位。
只是可惜了,如今竟然是要成亲了,这婚事都定了下来。
少部分的人放弃了对于香府的念头,但少不得某些对皇位有着特殊倾向的皇子,这执念格外的强大。
香芍药是定了亲的没错,可是定亲又不是成了亲,毕竟香芍药的价值在那里放着,娶了香芍药,就可以拥有整个香家的支持。
香丞相就不必说了,在皇权中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香大哥如今在编纂史书,这史书一旦完成,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因为婚事定下来的缘故,香丞相对香芍药看管的越发严了,便只是光门口都加派了人手。
为了防止司时偷偷带香芍药出去,还特意叮嘱了司时。
香芍药难得的跟司时出去玩了几天,这下子又得被困在房间了,这是难熬。
小桃拿着网想去扑蝶,香芍药都无甚乐趣。
只是看着小桃一个人玩的不亦乐乎。
香丞相在前面招待着圣上,圣上不提,她也不必出去露面,这倒是好的。
花园里的花开的正正好,阳光也难免有些热了。
香芍药趴在凉亭之中,手边是冰镇过的酸梅汤,整个人懒洋洋的也不想动弹。
直到身后响起了脚步声,她才回过头去看。
原以为是香大哥,却不曾想是一个香芍药自己都惊讶不已的人物。
她从位置上起来,微微福了下身子。
“臣女见过七皇子……”
七皇子是当今圣上的爱子,如今他不跟在圣上身边,而是来了这花园之中,这就不怪她多想了。
如今她马上便要成婚,值此关头他还过来,本就不妥。
七皇子是个谦谦君子的模样,与香芍药保持了几步的距离,抬了抬手。
“父皇与香丞相在议事,我只是闲来无事出来逛逛,没想到香小姐也在这里……”
香芍药微微勾了勾唇角,微垂着眼睫。
只是七皇子的话,她是否相信了,又信了多少,这就不一定了。
“既然是七皇子空闲,臣女便不打扰了……天气炎热,只是这一会臣女便受不住,先行退下了,七皇子还请尽兴……”
香芍药的推辞,七皇子又哪里看不出来。
只是,一想到父皇的话,他便对香芍药又炽热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