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峪村人口说多不多,说少却也不算少。陈念家大约十几天轮到一回看守水井。
她从最开始的十几天一次在井里放入空间水,到后来每隔几天就得偷摸放一回。。
在陈念不遗余力的艰难维系下,小峪村的水井还是一天天干涸下去,各家的用水量更是一减再减,如今只够勉强维持饮用和做饭的,一滴都不能浪费。
不少人见小峪村实在借不出水来,也就不再来了,转而另寻出路,加入找水大军。
找水大军都是断水的村落自发组成的,白天太阳毒辣,大家都不敢出门,生怕走的远了,中午来不及回来,再被晒出个好歹。
因此一般是下午早早的用过饭就出发了,人们提着水壶,结伴而行。
一般会先选择近一点的地方,一些上了年纪的人总能回忆起原先哪里哪里曾有的那么几个泉眼来,人们满怀希望的一个个找过去,却又屡次失望而归。
近处山上找不到水源,只得走到更远的地方。
中间碰上其他村子找水的村民,会互通有无,各自告诉对方哪些地方自己去过了,没有收获。
虽然听过别人的结果,人们还总得亲自去看一趟才能放心,不是不相信别人,而是总抱着一丝希望,想着没准就有了呢。
一连多天都没有收获,在焦灼和干渴的崔动下,人心也渐渐变了。
在王静第二次空手而归后,李家的矛盾终于爆发。
“不会生养就罢了,现在连水都找不来,养你有什么用”,婆婆终于撕开伪善的面具,恶狠狠的言语批头盖脸的砸下来。
这么多天家里全靠她找来的水过活,被捧惯了的王静,甫一遭受恶言恶语,再不像从前那样忍气吞声。
“要不是我,家里早就没水了,妈,说话得凭良心”
一向唯唯诺诺的儿媳竟然敢顶嘴,王母觉得自己的权威收到了挑衅
“你还有理了,当初要不是你怀上了,我李家怎么会娶你这个没福气的人当儿媳妇”
婆婆又扯上当年的事,王静神烦:“当初我怀的也是王强的种”
“真有脸说,一个大姑娘家家,不知检点,结婚前就怀上孩子”
当初她年少无知,王强几次想要,拒绝的次数多了两人间气氛很不好,最后也就妥协了……没想到在旁人眼里竟是这么看她的么?
当即气的眼圈都红了,却人不肯示弱,婆媳俩你一言我一语的越吵越凶,旁边站着的团团被吓得哇哇大哭。
李强忍无可忍,出来呵止了婆媳二人,将王母劝走。
第一次没拿回水的时候,王静劝过李强和村民们一起去别的地方找找水,李强也的确去了。
可是一连几天傍晚出门,夜半而归。辛苦不说,还毫无所获,渐渐的李强就不再去了,仍是催着媳妇娘回家弄水。
王静推脱不过,又回娘家了两次,全部无功而返,李强这才不再指望她。
可他始终不相信小峪村已经没水了,只是不愿再给罢了。眼看王静毫无指望,村里找水的人又无功而返,李强渐渐的动了别的心思。
小峪村十几户人家守着一口水井,就像身怀异宝的少年站在一群强盗中间一样。周边断水的村子那么多,光他们村就几十户人家,如果联合起来……
越想越觉得可行,于是他开始积极联络各家,劝大家联合起来,一起前往小峪村“要水”。
李强劝人的说辞都是一样的:大家都是人,凭什么他们可以滋润的活着,我们就要被渴死?不过是占了地利,就死守着水井不让别人碰?大灾当前,资源理应共享。
这理由简直太深入人心了,不少让当即表示愿意,很快李强的队伍就壮大了起来。
外界的蠢蠢欲动,小峪村民当然不知道,他们只是更谨慎的守着村里的水井。
说来也怪,有时候明明井里的水都见了底,却能忽然一夜过去就涨了许多。
村民们解释不清为什么会这样,最后只得归功于老祖宗保佑。
是夜,陈念刚刚放了许多空间水在井里,原本不多的水量瞬间涨起来了,刚放完水,正准备回去休息,眼角忽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咦?”这人有好像王静,这么晚了她怎么会来
陈念以为自己眼花了,转而问齐鹤水:“刚才的是王静吗?上次在井边和我说话的那个”
“是她”,齐鹤水见过一次王静,虽没有特别注意,身形也是记了个大概。刚才陈念“咦”了一声的时候,也抬头看了一眼,却是比陈念眼神更好,看清楚了。
“她怎么大半夜的来了”陈念不解
有心想去看看,却被齐鹤水拦住了:“管那么多做什么,不想休息就在这打坐修炼,我给你守着”
陈念一听“修炼”二字,顿时头大,当即表示不用了,逃也似的跑回去睡觉了。
齐鹤水真是又好笑又好气,明明打坐修炼比睡觉更能舒缓精神,不明白她怎么每次一听这个就跑。哎,看来自己是收了个懒徒弟啊,齐鹤水不无惆怅的想。
王家父母对于王静的深夜到访也很是奇怪,有什么事不能明天一早说,非得大半夜的跑来。
跑来也就罢了,为了什么也不明说,只让他们明天先别去打水,最好待在家里,不要出门。
说完竟是又连夜回去了!
两位老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女儿这是抽的什么疯。
如果刚才他们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女儿脸上还没彻底消退的巴掌印——是李强打的。
李强这几天的动作不可谓不大,王静怎么会不知道,刚开始也尝试上去劝阻,从苦口婆心到声嘶力竭,李强被吵的烦了,一个巴掌招呼过去,并警告她少管。
她觊觎李强的威慑,又担心父母受到牵连,只得连夜来小峪村提醒二老小心。
王静偷偷摸摸的来,又偷偷摸摸的回去,到家时已是凌晨四点多钟,折腾了一夜,此刻也顾不上休息,就这样提心吊胆的等着,天终于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