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渐渐过去，幸运活了下来的人们不得不继续之前的困境——没有粮食。


    饥饿的人们浑浑噩噩的活着，有些在沉默中死亡，有些在沉默中爆发。


    这一天依旧是一个寒冷的日子，一大早，一辆军用皮卡驶进了小峪村，皮卡上下来的都是穿着迷彩服的人，他们面色阴郁严肃，手持武器，一家家敲开村民的门。


    陈念和齐鹤水刚准备进空间，就听见有人一脚踹开了家里的大门。


    “家里的人，出来到前面集合”进来的是一个士兵，身上穿着军装，手里抱着把大家伙。


    “什么事？”齐鹤水沉声问


    “出来集合”这人语气冰冷，回答依旧简短干脆


    情况未名，齐鹤水配合的跟着这人前往，简短的交代陈念两句，让她在家照顾老人。


    很快的，这个即将进入沉睡的村子就传来了阵阵喧哗的声音，村里的开阔地已聚集了一大波被从家里“请”出来的人们。


    村民们既好奇，又有些焦灼害怕，生怕好容易平静下来的日子再次被打破。


    正在交头接耳小声讨论，只听一声洪亮的声音响起：“安静！”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目光齐齐望向说话之人，齐鹤水眯了眯眼睛，这个人他认识。


    正是冬天的第一场雪之前，他和陈念两次去水库换鱼遇见的小个子，圆圆的脸，年纪不大，还曾与陈念说笑。


    可是此刻再看这人，却完全变了个样子。


    个子依旧不高，可是脸颊早已不复当时的圆润，两颊瘦削，微微凹陷，眼底有淡淡的黑眼圈，目光中透着一股焦灼和——决绝。


    齐鹤水刻意隐了隐身形，混迹在人群人很难被注意到。


    只听那人接着道：“我们奉命征粮，每家每人100斤粮食，老人儿童减半，请各位回家准备”，说着看了一眼手表，“下午一点钟之后开始上门收取”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却没有一个人率先开口


    小个子接着道：“就地解散，请各位回去尽快准备粮食”虽然是客气的言辞，却是命令般的语气，不容拒绝。


    村民心下惶惑，不都说当兵是保卫人民吗？怎么这些人如此强横的跟他们要粮食呢？


    每人100斤，如果是简单的四口之家就要四百斤粮食？别说现在这个世道，就算末世前，让谁家白拿四百斤粮食出来，也是不愿意的。


    “凭什么给你们粮食？”终于有人忍不住率先开口


    小个子锐利的目光扫向声音来源的方向，说话那人缩了缩脖子，尽量往人群中挤了挤。


    “你们是想要个理由？”，小个子嘴角挑起一抹冷笑，举起手中的枪“砰砰砰”朝天开了三枪。


    村民们被这突然爆出的枪声吓了一个激灵，只听那人又道：“这个理由够了吗？”


    鸦雀无声，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任何反抗与声讨都是无力的。


    可是这么多粮食，就算他们愿意给，也未必拿的出，最终还是老村长颤颤巍巍的开口：“不是我们不愿意，可这每人100斤粮食，实在是拿出不啊，您看能不能减点量，各家还能凑一凑”


    “你们这么多大棚，怎么可能拿不出？”另一人开口道


    “可这大棚都是入秋之后才种下的，日子短，很多都还没成熟，而且村里头一回种大棚，收成也不好”


    “是啊”“是啊”村民们跟着小声附和


    “您看这样行不行，每人50斤东西，不拘什么吃食，我们尽量凑够，总也得给咱们留点活路罢”


    村长说的情真意切，齐鹤水隐在人群中，看小个子的神情隐有动容，果然，他沉思了一会开口道：“每人100斤，其中至少40斤粮食，其余可用别的食物代替”


    虽然仍是一百斤，可这样一来对大多数人家而言就好凑多了，并不是完全拿不出来。


    但终究是自家赖以生存的粮食，就这么平白给出去，怎能愿意。


    “要是四十斤粮食也凑不齐呢？”有人再次开口问道


    “那就用人肉来顶！”其中一个身材高壮的人恶狠狠的说道，显然不耐烦了。


    他说这话当然是恐吓的成分居多，真能豁出去的话，他们也不会来这里了。


    但村民们可把这话当成实实在在的听了，不少人想起了二旺那被齐跟斩下的手臂，看看他们手里握着的大家伙，再不敢有丝毫反驳。


    “解散！”小个子一声令下，众人只得三三两两的散去，各自回家想办法。


    齐鹤水也跟着人群慢慢退了出来，回到家看到陈念焦急的在门口张望，见人回来了，眼底毫不掩饰的露出喜色，不由心底熨帖。


    上前牵过陈念的手，一边往里走，一边一五一十的同她说了事情经过。


    “是他？！”，陈念大吃一惊，“他怎么会做这种事，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齐鹤水沉吟不语，末世之后，世界早就乱了，再也不能用之前的道德、理法去衡量判断一个人，就算末世前是善良友爱的老好人，也可能在生存的逼迫下变成吃人不吐骨头的恶棍。


    而每一个从好变坏的人，一定各自有各自的无奈与隐情。


    相比而言，小峪村偏居一隅，还算是变化比较小的，多少大城市日渐沦为废城。


    “不管怎么样，先准备粮食吧”齐鹤水道


    “嗯”陈念点头，但心里总想着一定要问个清楚。


    陈家人口简单，粮食却多，别说三百斤就是三千斤粮食，陈念也不是拿不出来。可是顾忌到现在情况未明，最好和村里人一样，不好表现的太特殊。


    于是陈念只拿出一百二十斤粮食，剩下的用各类土豆、红薯等东西代替，很容易就凑足了一百八十斤。


    其他家就没这么容易了，多种红薯土豆的此刻倒是无比庆幸，这东西压沉，一个个头大些的红薯就能有几斤重，东拼西凑的倒也不难。


    还有种了南瓜、倭瓜等大块头蔬菜的人家，要凑齐斤两倒也不难。


    只是每人四十斤粮食，着实让人肉疼，这可不比红薯土豆水份大，都是实实在在的粮食，省着点吃差不多够一个人吃上小半年，几乎是每家能熬过整个冬天的口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