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茂道世喝着茶，看着黑川七夜拿着《黑川清隆文集》说道，“本来足以让你成为神灵的力量被强行分成了三份，春日红绪二分之一，我和你二分之一，考虑到还有维持式神规模，我们的力量现在不仅没有增强，反而削弱了。”


    “是你的力量削弱了，不是我。”黑川七夜纠正。


    “当然，若是让你经营比尔盖茨的财产，你将他的亿万资产经营到一千万，然后由本来就身无分文的你来继承这一千万，对于你来说都是赚的。”贺茂道世没好气地说道。


    神灵的力量与接近神灵的力量，在力量总量上是相若的，只是质量上有所差异，然而这份力量却还没有差到对半分后，再对半分，还能胜过贺茂道世本身就具备接近神灵的力量，那才奇怪了。


    黑川七夜本来就没有资产，如果能继承他人的资产，不论多少都是赚的。


    “我不想和你争吵，春日红绪身上有你一半的力量，偏偏因为她凡人的身份力量无法激活，同时人类的生命太过脆弱，我派遣了式神暗地里保护她的安全，却无法阻止她给你戴上绿色王冠。”


    “我已经和她沟通过了，她表示不会和其他男生有暧昧关系，她是美熏和星花的姐姐，春日美熏是一个好姑娘，春日星花也是，她们是同胞姐妹，你难道这么不信任她吗？”


    “妹妹的信誉与姐姐有什么关系，诚然品德高尚的父亲，会有同样值得尊敬的儿子，可是这并不绝对，即便是大舜也会有坏父亲，好父亲也会有坏儿子，姐妹之间就更不靠谱，与其相信她的保证和信誉，倒不如让我相信信誉之外的东西，例如家庭的压力。法律比道德更管用，就是因为法律代表着强权。”


    贺茂道世不悦地说道，“那份力量一定要拿回来，这是属于我的力量。”


    “是属于我的，或者是我未来妻子的，我并不介意和我的妻子分享这份力量，甚至我的寿命。”黑川七夜纠正道。


    “很多被妻子骗婚，卷走所有财产的可怜丈夫，在结婚前都是这样说的。我是你的分身，我的利益是和你一致的，我不会背叛你的，我甚至比你的妻子更加可靠，因为我就是你。”贺茂道世摊了摊手说道。


    “抱歉，我宁愿信任外人，也不愿意信任你，或者说是信任我自己。你是我的分身，是我的内心所化，所以我很明白自己的内心，我对财富充满着贪婪，对美色充满着渴望，对于权力的执着，对于物欲的向往，我个性自私，因为充满力量而傲慢，我不顾他人意见，所以为了自己的幸福会伤害他人，我并不高尚，甚至还发自内心地虚伪。”


    黑川七夜看向贺茂道世平静地说道，“面对茶吉尼天，我深知她爱我，因此我利用她对我的爱，我急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变得不折手断，甚至还生出杀害她获得力量的念头。”


    “你就是我，所以我对你感到害怕，何尝不是对自己感到害怕，因此我信任你，却也不会完全信任你，我会警惕你，警惕我自己。”


    贺茂道世摇了摇头不反驳这番话，只是平静地说道，“我们是故事中正义光明的一方，那么为了让剧情继续下去，必然也会存在邪恶黑暗的一方。因此一旦削弱了我们正义的力量，那么就会有黑暗邪恶的力量诞生。”


    “你的妈妈稻荷神已经无法为你提供帮助的，一旦这个世界比我们更强的黑暗力量出现，那么也就意味着我们的败北和死亡。”


    为了生存，就必须去战斗，战斗就必须面临死亡，而为了生存，终究还是需要力量。


    黑川七夜看着前方微型的小神社里供奉着的御神体，心情还是有些沉重。


    稻荷神是这个国度数一数二的大神，因为亲子关系，所以她是自己天然的靠山，虽然不见得能够直接帮助自己，但是只要躲进她的神社，就能够受到她的庇护。


    黯淡无光的御神体，难道是象征着稻荷神的衰落。


    是因为在这一个故事中无法出场，导致她对于现世的影响力下降到最低点，还是因为稻荷神在自己所处的神灵世界陷入了麻烦，所以连回应自己的呼唤都办不到了。


    不论哪一个答案，都是对于自己的削弱，是《远山的呼唤》这个故事的主场对已经经历过的故事的削弱。


    这一点就像武侠小说《射雕英雄传》中的主角郭靖在自己的故事里，伴随着气运模板的加持，想要做的事，想要实现的愿望，面对天下各路高手几乎战无不胜，然而到了《神雕侠侣》中就几乎被各路高手吊打。


    “如果我们不能及时收回春日红绪身体里属于你的那一半力量，届时我败在了对方的身上，这会使你的处境更加艰难，也会使黑暗降临。”


    “可是，你应该明白，夫妻本来就是一体的，丈夫可以分享妻子的荣耀和光环，妻子可以分享获得丈夫的权力和地位。希腊神话中的天后赫拉可以分享丈夫神王宙斯的权力与权威，天竺神话中的婆苏诸神中夫妻双方更是使用彼此的神器，暂时履行对方的权柄，就算是我的老妈丰受大神不也是因为和天照大神共同祭祀的缘故，得以获得天的位格。婚姻的契约让我的神性没办法不交出力量给春日红绪。”


    黑川七夜喝了一口茶说出自己的难处，正如同现代婚姻，妻子和丈夫离婚了总能分一半的财产，哪怕是丈夫在婚姻存续期间中了彩票也要分自己妻子一半，尽管妻子什么也没做。


    然而这就是婚姻，双方共享彼此的财产、荣耀和光环。看起来似乎对丈夫不公平，可是妻子承担的义务也是一样的。


    皇帝娶了身份低下的女人作为自己的皇后，那么皇后在身份制度上，也是和皇帝平等的敌体，是对等的存在。


    创世神伊邪那岐命和伊邪那美的神社也只能称为大社、神宫，三贵子中素盏鸣尊和月读命的神社亦是如此，可是祭祀丰受大神的神社可以被称为大神宫，享受如同天照大神般的待遇，原因就是如此。


    如果不想交出自己的力量，不想和对方荣辱与共，那么根本就不应该成就婚姻，分享既是丈夫对妻子的分享，也是妻子对丈夫的分享。


    即便是没有春日红绪，只要自己有老婆，都会向其分享自己的力量，只要狐仙的祝福还在，这几乎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贺茂大人，我是木村，我想要见你。”


    外面传来了木村浩二的声音，黑川七夜一慌连忙说道，“待会！”


    现在可不是暴露自己存在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