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田本就是她的银子买的,这些年陆陆续续从她那里得了几百两也该够了。我与她说定,拿几百两银子换一份断亲书。」
「你若是不想钱财两失,就叫那两个儿媳妇把心思收敛起来,谁也不许动这个断亲书的主意,三天内给她送去,记住了吗?」
席老爷子强势一世,临了也如大山压在头上,压得人不能动弹。
席老太不情不愿的答应:「知道了。」
席老爷子知道自己说话重,半晌嘆了口气,疲惫的闭上眼。
「可恨她不是个男儿……」
「叫修贤回镇上去,安心读书,明年定要考中秀才。我老头子没几年活头了,他要是考不中再留三年,中途守孝便是六年,家里没了席安供着,六年后可供不起他。」
「你这般与他说,不必留情,叫他知道厉害,心才会在正轨。」
席老太点头:「诶,我晓得。」
这厢两个老人凑在一起说话,那厢席安同齐寐回了家,两人凑在一起对着田契面面相窥。
「这田,席安你会种吗?」齐寐低头看了看自己细嫩的双手。
他这双手握笔拉弓都可,就是不会种地。
这田契一到手,紧接着就是春耕。这田还是要老老实实的种,总不能丢在一边长草。
席安漫不经心,心里想着这断亲书什么时候送来,一边在修屋顶的工具中翻找。
「我会种,不用担心。」
「席安以前种过?」齐寐瞬时皱起眉,满脸写着心疼,「他们太过分了,怎么能让小姑娘干这种粗活?」
席安挑东西都动作一顿,转头看他满脸心疼不由失笑。
「军营里可是兵农兼顾,我们在边疆也是会种地补给的。」席安解释,她以前在席家确实种过地,不过也没种几年就去参军了。
算来,还是在军营里种的多些。
「我以前刚到军营的时候,种过一年的地,主要是种些地瓜、苞米一类。我们现在有五亩地,可以种三亩稻,一亩地瓜一亩苞米,一年下来还能有不少富余。」
席安计划着,突然站起身指着院内的一块地,用手指一划道:「等春耕过后,我把那地开起来,种点时令的蔬果。齐寐你有什么想吃的,都可以跟我说,我安排种上。」
「春耕?」齐寐顺着方向看过去,疑惑的歪头,素白的指搭在下颚,指尖泛起健康的粉红。
「我们不是要建屋吗?」
「啊,这个。」席安顿了一下,终于从一堆东西中挑挑拣拣出有用的,抱着东西蹲到齐寐的面前,神情认真。
「我答应席老爷子不再去追回银子换断亲书和田契,可能有点突然,但你别担心,我在钱庄里存的钱足够修房子了。」
齐寐呆了一下,惊讶的问:「你为什么会答应这种要求?」
「这钱本就是给他们的断亲钱。」席安回答,又道:「我本不想要回的,但他们欺人太甚才想给他们点苦头吃。席老爷子能保证不会再找麻烦,换我放弃银子,予我断亲书与田契。」
「我觉得划算,便答应了。」
到底还是不在意的缘故。
若是寻常人平白放弃这一大笔钱,定是要依依不捨,心疼至极。
于席安而已,一笔钱买断关系,让那群人不再找麻烦,倒是划算的很。
何况席老爷子说的对,那是席家的东西,她拿着都嫌噁心。
这一番话叫齐寐听了,倒是蹙起眉,眉宇间忧郁难掩。
他扼腕道:「早知如此,今日无论如何都要把那断亲书给要到来。」
「我瞧那些人的架势,只怕这断亲书还要再生波折。」
席安无所谓道:「要是三天后断亲书还没送来,就把他们告了。至于那几百两银子,也一併要回来好了。」
她捡起地上的工具,带着几块木板蹲到被破坏的摇摇欲坠的大门前,拿着东西就开始修复木门。
这木门用了好些年了,被一顿敲敲打打,实在破败不堪,瞧着也不像是能用的样子。
席安尝试修了一下,发现这门确实修不好之后,果断放弃起身去了隔壁院子找张叔。
也是来得巧,张叔今天去镇上把前些天猎到的猎物给卖了,那次打猎东西不多,张叔期间是又上过山的,凑今天卖了,分给席安七百八十文。
席安拿了钱,把要换院门的事说了。
张叔看着被破坏成那样子的院门直嘆气:「都是一个家的孩子,席家怎么就这么过分,实在是欺人太甚。」
席安不置可否,冷着脸,神情自若。
院门破成这个样子,也确实要换了。
农村里有木匠,可以去买个木门回来换。
张叔就把人带去了张木匠家,张木匠是十里八乡最好的木匠,日后席安修房子都有拜託到她的地方,正好过来见一见。
张木匠家在离村子不远不近的地方,靠近村道,院中堆满了木头摆件,细碎的木屑散落一地。
咚咚——
农家没有那么多规矩,张叔敲过门直接推门而入:「老哥哥,你在吗?」
从屋中走出一个叼着烟杆的细瘦男人,面上留着鬚发,皮肤裹着骨头,从外表看像是个枯柴,手上满是雕刻磨出的老茧。
「呦,这不是三儿吗?来找什么事?」张叔家中排行行三,有好些熟悉的同族人都会叫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