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月带着她们进了内殿,推开了朱漆雕花木门,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
云以歌才知道盈月的话并没有夸张。
屋子里药味浓烈到刺鼻,涩口的苦味顺着口鼻,直往脑袋里钻,肉眼甚至可以看到空气中漂浮着灰褐色的粉末。
云以歌在冷宫治了三个月的伤,每天要涂抹满脸的草药,还要喝一碗苦药,她都有点受不了。
这位太后到底是病得有多重,房间里才会有这么重的药味!
盈月静静地立在一旁,眼角的余光一直有注意着她们。
皇后娘娘看着娇弱,但闻着刺鼻的药味,仅仅是皱了一下眉头。她身边的宫女,显然不太适应,脸色有些难看,但什么也没说,依然坚持扶着皇后。
她收回目光。
皇后比之前的那几位妃嫔好一些,要知道四位嫔妃都只在屋子里说了一句话,就受不了跑了出来,那位丽妃还恶心得吐了一地。
“太后,皇后娘娘来看您了!”盈月恭敬地弯了弯腰。
半晌里面没有回应,就在云以歌以为太后睡过去的时候,纱织的白色帐幔被挑起一角,伸出一条细白的手臂,更加浓郁的药味从帐幔里挤了出来。
从那一角看不到太后的面容,仅仅能窥到她尖尖的下巴。
云以歌的注意力被那条手臂吸引住了,手臂非常细瘦,只有一层薄薄的皮肤包裹着骨头。
常年不见阳光,皮肤是没有血色的惨白,可以清晰地看见,缠绕在骨骼上的青筋!
一只罕见的血玉红鸽手镯松松垮垮地挂在手腕上,鲜艳的血色更显得手臂枯瘦惨白。
“太后万福。”云以歌福了福身子。
“……起来吧。”纱帐里有气无力地传出几个字,好似说完就耗费了极大的力气,太后微微的喘着气。
云以歌低着头,一副病痛缠身的身体,难怪太后斗不过李太妃。
等太后缓了一口气,枯瘦的手臂指了指云以歌,然后就无力地滑落,幔帐垂了下去,如石子投入湖水中,震荡了两下,彻底平复没有了波澜。
云以歌连太后的面都没见到,盈月姑姑已经带着她们出来了。
“太后很喜欢你,让我给你多挑几样好东西。”盈月将门小心地关上。
云以歌接过大大小小一堆东西,再次谢过了盈月。
从太后的寝宫出来,她让几个宫人带着东西先回凤飞宫,她则带着碧缘坐着轿撵去慕华宫。
“太后跟传言的一样,病得十分厉害。”云以歌回想起那条干枯的手臂。
“不知道傅太妃能不能治好她?”碧缘知道傅太妃的医术很好,就连太医院的医正都比不上她。
“碧缘!”她低声道,但加重了咬字的口气,“冷宫里的事情不要在外面提起,会给太妃们惹麻烦。”
“啊?”碧缘还是第一次见娘娘这么郑重,捂着嘴巴点了点头,“知道了,我不会再说了。”
“她们宁愿打入冷宫也不愿意露出半分本事,说明她们只求个安稳而已,我们绝对不能将她们卷进后宫里的争斗。”云以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