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娴伏在母亲怀里哭,不禁地又喜又忧地问母亲,「太子哥哥那个妾室真的跑了吗?她跑了其实也好……可是,娘,你说妹妹会不会连累整个沈家?太子哥哥会不会因为妹妹的事跟我退婚?」
沈夫人也是殚精竭虑,大气也不敢喘。
虽说他们沈家马上就要个东宫联姻,太子殿下就是他们未来的女婿,可这亲到底还没结成,万一若是因为这些枝头末节太子退了婚,那才有的哭呢。
沈大人抬手给了沈婵一巴掌,「逆女!为父再问你最后一遍,那女子到底去哪了?!」
沈婵嘴角被打出了血,却仍死咬着牙关不开口。
卫存耐心耗尽,冷冷地使了个眼色,锦衣卫就要把沈婵给带走。
宋机一直在旁边看着,他担心未婚妻进了那深不见底的地方会横着出来,千钧一发之际,咬咬牙,还是主动站了出来,「指挥使大人稍缓。不如叫小王试试吧,保准让沈小姐开口。」
卫存冷峻地哼了声。
晋世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太子殿下的要事耽误不得。」卫存叫人抬了香炉插了一炷香,「世子爷,下官得罪,只能给您一炷香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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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阿弗对城里的血雨腥风还未察觉。
她带好了身契和银两,还有城里的地图,正化作乞丐模样,逡巡在护城河附近。
她这次学了聪明,没有横冲直撞,而是买通了个送菜的老伯,扮成那老伯的送菜小厮出城。
左右身契和路引她都有,只要赵槃多睡一会儿,她出城应该是神不知鬼不觉。
在缝制荷包之时,她念着赵槃是太子之尊,没敢下太多的天晕散。只是将一点点那东西混进了寒月香的粉末里,闻上去淡雅得很,轻易不会被察觉。
虽然用量不多,但那天晕散效力过人,只消赵槃睡上一个时辰,她就能成功和沈婵会和了。
验过路引后,她刚和送菜老伯走出城门,便听得后面一阵马蹄哒哒哒声,太子亲兵就将城门围了。
「太子有令,闭城门!任何人等不得出门!」
阿弗听了这话直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心脏咚咚咚地仿佛要蹦出来,脚下不自觉地紧走了几步。
只听后边的大兵喊道:「喂!那边的人,转过身来!」
阿弗嵴背发凉,眼见着长矛对准她的背心,稍有违拗立即血溅当场,便只得胆战心惊地转过身来。
那兵将硬邦邦地道:「摘下面纱!」
阿弗指尖好像灌了铅一样,极不情愿地解开了绳结。她那清秀可人的面孔还没完全露出来,那些兵士立即譁然起来。
「是她!」
「弗姑娘!对不住了……」为首的冷面兵士毫不客气地说道,「传太子口谕,立即送您回去。」说着挥挥手招呼身边人,「去,把她绑了。」
阿弗面无血色,眼看着绳子一步步地靠近自己,嵴背直寒森森地发凉。
以赵槃的性子,她一旦被抓回去,不打死也得半残,到时候画地为牢,后半生她都别想在见到太阳了。
阿弗心下一横,「噗通」一声抬腿便往护城河跳去。
「她要闹!」那兵将咆哮着,「拦住她!」
现场一片混乱,也不知谁把送菜老伯的车给打翻了,滑熘熘的菜叶子弄了一地。
护城河水冰凉刺骨,阿弗虽也识得水性,猝不及防间小腿肚子也抽筋了。
她咬紧牙关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落在帮人手里!
远处的吵闹声越来越远,阿弗拼命地往远处游去,就在精疲力尽之时,有一双手倏然拉住她,把她带向了岸边。
「咕噜!」
侥倖从鬼门关边逃出来,阿弗伏在岸上,头上沾满了水草,狠狠地吐了一大口水。
明月高悬,借着月色,她睁开眼睛,面前的人居然是失踪多日的景峻。
景峻亦累得狼狈不堪,气喘吁吁地言道,「阿弗!是你!我从远处便看着像你,没想到真的是你!你怎么得罪那群大兵了……?」
他上次从扬州捡回一条命,仍然不甘心,觉得没能把阿弗救出来只是因为威哥那两个强盗捣乱而已。
所以他靠着捡垃圾为生,从扬州到京城一路乞讨搭车,费了这么多的时日才从扬州赶回来,没想到还没进城就看到了这一幕。
阿弗顾不得跟他解释,只是强行撑起软得像面条的腿,不顾一切地往黑暗的原野里跑。
景峻紧随其后,「诶,你怎么不说话?你跑什么?」
阿弗浑身战慄,「别问了。」
景峻只得随着她一起跑,一边问道:「盛林呢?」
阿弗烦躁,「什么盛林!」
「还有哪个盛林,就是你跟的那个富商呢?」
「不知道!」
「那你怎么出来了?」
「逃出来的!」
景峻看见了阿弗身上的银票和身契,一路上盘问不休。
阿弗禁不住他拖累,这才跟他说了,从来没有什么盛林,盛林的真实身份是太子,盛林这两个字不过是微服时取来掩人耳目罢了。
「太子!」景峻惊得差点把肠子吐出来,面色白得不像人色,「太子……阿弗,你招惹的居然是太子!我本以为他至多是有点身份的富商,他、他居然是……阿弗,咱们这回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