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弗立即摆摆手,「不是,是我……是我没叫传的,您别怪银筝……」
阿弗一边说着,目光却落在了冷森森的剑盒上。
赵槃眼神晦暗而迷离,也注意到了她的眼色。
他摸着她的脸,「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阿弗思忖须臾,她确实是有话要跟他说的,但不过是一些去不去城隍庙的小事。他今日明显有大事要处理,这种小事她都不敢说出口。
阿弗故作平淡地摇摇头,「没有,您忙您的吧,我回去继续做功课了。」
说罢转身要走,却被他稳稳地拉住手。
他主动问起,「明日是不是上元节?」
阿弗肩膀一抖,不禁道,「是的。」
赵槃转过她的身子,带着几分抱歉,「之前答应要跟你去城隍庙的,临时遇上了事,可能要失约了。」
阿弗早就猜到了,不过他这次居然还跟她解释,委实令人有点意外。
她也知道他是太子,日理万机,每日的事情比山还多,没有多少自己的时间。
她也不怪他,只是淡淡伏在赵槃身前,温声求道,「那我自己去,成么?」
赵槃望着她眼里的一泓清水,真是差一点就答应。
迟疑半晌,终是理智占了上风。——她之前就用这样委屈可怜的神态骗过他,这次又是如出一辙。
赵槃摇摇头,低沉道,「不可以。」
阿弗眼里那泓清水顿时黯淡下来。
他又补充道,「等我一日好么,过了明日,我就陪你去。」
阿弗有些沉闷,过了上元节,她就烧不到第一炷香了。
不过她还是点点头,「殿下失约了,是不是得给我点补偿?」
赵槃微有凝滞,捏捏她的脸蛋,「你又要什么补偿?」
阿弗壮着胆子说,「我想求殿下延长我归家的时间。」怕他给驳回去,又说,「别人家的贵女都是酉时才下学。我日日都提前走,跟别人比太异类了。而且,叫老师指导功课的时间也没有。」
阿弗一口气把理由都说完了,就等着他的决断。虽然她觉得上元节失约本来就是赵槃理亏,再加上这么好几条理由,应该够打动人了,但……他硬要拒绝也没有办法。
赵槃静默半晌,出乎意料地没有为难她。他没拒绝,但也没答应,应该就是默许的意思。
不过他说了另外一个条件,「只能在私塾,别的地方不能去。不然,让我发现的话,以后私塾也免了。」
阿弗亮色道,「谢谢殿下。」小嘴又故意夸他,「我发现您现在特别英俊!」
赵槃无奈地嘆了口气,拍拍她的嵴背。
阿弗每次找他都抱着目的,目的达成就欢脱得像小马驹,目的不达成就置好几天的气。
次数多了,他也就懒得拒绝她了。
只要不乱来,她是他唯一愿意宠着的人。
送走了阿弗,赵槃瞥了眼剑盒。
陈溟走进来,拱手道,「殿下,人已从雷佬手里救出来了,受了很重的伤,人还在医馆……」
赵槃冷声打断,「是她吗?」
陈溟道,「属下已请了卫姜公子过去认人,应确是其人。」
赵槃来到那间医馆。
锦衣卫的指挥使卫存守在门口,见赵槃来了,领着手下跪地行礼。
赵槃挥挥手叫他们起来,叫他们把救人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个遍。
原是在新年的第一天,锦衣卫清剿了前朝余孽雷佬的势力,却意外找到了个姑娘。
那姑娘浑身脏兮兮的,被那些人折磨得不轻,但卫存第一眼就认出她不同寻常,竟然长得像极了阿弗。
这件事任谁见了都要心神震荡……卫国灭了这么多年,难道卫长公主真的没死?
卫存不敢耽搁,第一时间就禀告了太子,又叫来了卫姜公子速速前来认人。
没错的。所有证据都指明那女子不是旁人,就是失落依旧的长公主。
卫存把事情的全过程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又道,「殿下请放心,人应当只是受了皮肉之伤,没甚大事。」
赵槃冷色着听了甚久,缓步走进了医馆。
他没进去,隔着医馆的窗看了一眼。
透着月光,榻上躺着一个女子。那女子安安静静显得孱弱无比,倾国倾城,脸蛋除了没有伤疤外跟阿弗几乎是一模一样。
最重要的是,那女子即便睡着,也是有股矜贵之气在身的,即便面无血色,那股贵气依旧融入骨髓。
不像阿弗,晚上睡觉的时候喜欢左右乱动,常常在他怀里瞎折腾。
陈溟过来问他,「殿下,是否叫卫姜过来滴血验亲?」
赵槃面无表情地摇摇头。
他只看了一眼,便知那女子是卫长公主,不会有错,是那个曾经跟他订过婚约的矜贵公主。
陈溟补充道,「殿下,属下也觉得这女子确是公主。她手腕上,串着一串红线玉石,跟您送给阿弗姑娘的那个是一对的。」
赵槃神色淡淡的,仿佛没有什么太多的触动。
他说,「叫卫存他们撤了吧。」
陈溟讶然,「撤了……?」
赵槃低沉道,「如果查明真是卫国遗孤,叫卫姜把人领走。哥哥找了妹妹许多年,是该有个结果了。」
他派出去的锦衣卫本来就是去找阿弗的父母的,没想到却误打误撞地救回来了真的卫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