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能暂时没有什么理由不跟他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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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弗心情郁闷地又过了一个下午。
晚上,她带着点眷恋的意味,早早地入睡了。临睡前,她手指还在若有若无地摸着木板床,这床可能明日一醒来就再也睡不到了。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感觉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阿弗惺忪的眼睛还没睁开,就听赵槃对她道,「起来了。该走了。」
她心中烦躁,搂着被子不肯动身。
那人纠缠不休,在她耳边温柔地说,「快点。等回去了,你想睡多久都行。」
阿弗长嘆了一口气,睁开眼睛,瞥见夜空的星星还没褪去。
她哑着嗓子问,「我还可以再回来吗?」
赵槃一愣,给她系上斗篷,「当然。」
阿弗锁好了门,却见他并没有要骑马的意思。
月冷星寒,山间小路湿滑泥泞,骑马不仅会有失蹄的危险,还可能惊了隐藏在暗处的探子。
寒凉的月色映在赵槃面庞上,他对她讲,「路途不长,你稍微忍着些。如果实在走不动了,咱们便坐下来休息。」
他本想说他可以背着她,可是那样也太肉麻了,他难以出口,便临时改成了这套话。
阿弗点点头,提了一盏灯笼照亮。
林木交缠的丫杈横横歪歪地伸着,黯淡的树影投在地上,像抓人的手,看起来略略有些憷人。
阿弗心想在这种鬼地方她还是不能跑的,一来赵槃就在身边,她铁定跑不了;二来她没粮没水,冒然乱走没准会被野兽给吞掉。
正想着,不远处便传来一阵长长的野兽嚎叫声。
阿弗顿时警铃大作,赵槃却握握她的手,道,「别怕。不是狼。」
面前有一大片黑乎乎的荆棘丛,丛上尖刺泛着寒芒,长得老高。
又传来一阵野兽尖鸣,猛然间,一半人高的兽猛然从荆棘丛里蹿出来,睁着双刷亮的眼睛,朝他们怒吼着。
阿弗「啊」地一声叫出声来,下意识捏紧了赵槃手臂。
赵槃稍加分辨,那是头野毛雕,冬日一般都会冬眠,此刻出现倒有些稀奇。
「躲身后去。」他对她轻言了句,随即拔剑出鞘,引那野毛雕近身。
那东西本是蠢物,被赵槃长剑一刺,顿时倒了下来,倒在荆棘丛里大喘粗气。
阿弗曾经见过赵槃的身手,十几个刺客都不能把他怎么样,区区一个野物更是不在话下。
她依着他的吩咐乖乖地着,直到看见那东西不动了,才敢出声。
「它死了吗?」
赵槃摇摇头。
两人稍加靠近,那东西果然又暴起偷袭,粗壮的獠牙直直咬上了赵槃那锋利的剑背。
阿弗在一旁看得揪心,赵槃本可倒转剑柄直接将那野物刺死,可他一直手下留情似的,只刺伤了那东西的要害,却没要它的命。
稍稍费了些劲儿,才把那东西綑扎起来。
如此折腾下来,他的背为身后密密丛丛的荆棘所扎,一时间渗出了鲜血。
「殿下!」阿弗喊了一声,无暇思忖太多便过来扶他,「你怎么不直接刺死它?」
赵槃擦了擦嘴角的淡淡的血痕,「我没事。」
他冷然瞥了眼那地上的昏迷的东西,解释说,「阿弗,那东西不能死的。」
野毛雕是种凶猛的异兽,其血可做稀罕的药引,但必得生擒,死了便无此效用了。
阿弗眼底闪现一丝异样的情绪,「咱们碰上这东西,跑还来不及,却生擒来做什么?」
赵槃没答,只是倒吸了口冷气。
他道,「先走吧。我拖上它。」
碰不上便罢了,既然碰上了,他想试试,能不能用这稀罕的药材,把阿弗在热泉里受的旧病给补回来。
反正也不费太大的力气。
当然,有没有效用不一定,若真有用,再告诉她不迟。
太子亲兵已在山下埋伏好了,只静待接应着太子。
赵槃与他们会合,将那野毛雕交了下去,又问起沈兴的动作。
亲兵头领答,「回禀殿下,沈兴纠结了广安王的势力,已停兵在城外郊区一带。如殿下所料,他不曾留有退身步,已然半踏入了圈套之中。」
赵槃神色冷然,低声交代了几句。
阿弗坐在马车里,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还对那头半人大的野兽心有余悸。
她浑浑噩噩地闭着眼睛,手指黏腻腻的,好像还沾着赵槃被荆棘扎出的血。
等他终于交代完了事情上车来找她时,阿弗有些犹豫,还是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赵槃蓦然唇间扬起一个寡淡的弧度。
他沉声问,「你这是关心我么?」
阿弗别过头去。
「没有。你误会了。」她清冷地说。
赵槃没怎么在意,只是找了纱布简单包扎下伤口。然背上的伤口难于处理,只能等到回京了了。
「你之前说的条件,我答应。」阿弗忽然轻声说。
赵槃的动作不经意地一滞。
「答应?」
「一年。」她说着,神色深沉又庄重,「一年的时间,我给你好好做太子妃。一年过后,你要让我走。」
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既有充足的时间帮他除去眼中钉,又不会让她虚耗太久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