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欺负你。」阿弗说, 「你听明白, 我说的是报复你。」
他一笑,一脸坦荡, 「那阿弗,不用等落魄了,我现在就可以让你报复。」
阿弗瞧向赵槃。
那人淡色的唇,墨色的眼, 漂亮的五官正如泛着涟漪的湖水, 无时无刻不在……引诱着她。
美人计……?
唔……若赵槃为女子, 定然是个有双副面孔的妖妃。
她可不能中计。
阿弗心里乱纷纷, 紧闭双眼,默念了两句四大皆空。
赵槃指缝儿滑过她双眼,凉凉说,「睁开。」
阿弗眼睛闭得更紧。
一瞬间,她真想推开他夺路而逃,却被他桎梏得更紧。
她真是异想天开了。就凭这人的手段,即便落魄了,估计自己也不是对手。
赵槃瞥着膝上左右彷徨的姑娘,不禁勾起一抹笑。
他也算是报仇了吧?
那天她居然那么没心没肺地叫他去纳别人,故意来凉他的心,这会子受这点惩罚又算得了什么。
赵槃附在她耳边,沉沉道,「你求我,我就放了你。」
阿弗小声祈求,「殿下,我求你。」
他说,「下次再把我推给别人,就没这么容易原谅你了。」
阿弗嘆了口气,「殿下,你不觉得是你吃亏了吗?」
说实在,凭赵槃这般清俊的长相,天天让她大快朵颐,还是自己送上门来的,怎么看都是他吃亏。
可是换个角度,她想走不能走,为了他虚耗了青春在这死气沉沉的东宫里,她也吃亏了。
两人心照不宣,都明白彼此的意思。
半晌,赵槃温声道,「阿弗,咱们相互吃亏吧。」
……
阿弗到赵槃那里走了一趟,除了脸上多了几枚吻痕之外,还有点其他的收穫。
她表面上温言细语地与他说话,实则眼睛有意无意地瞥着书案上的东西。
赵槃的各种朝政机密就那么散落在书案上,随意摆放,好像毫无顾忌,又好像对她完全不设防。
他与陈溟说话,也从没背着她过。
如果阿弗想要把那些东西告诉皇后,只是举手之劳。
可他却好像算准了她不会。
与其说赵槃全然地信任她,不如说他有足够的能力拿捏她,控制她,让她连背叛的念头都不敢生。
又可能,她背叛与否,在这场太子与皇后的争斗中,都无关紧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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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日,阿弗如约去城郊田庄收租子。
赵槃把她送到门口,替她系好了斗篷,又给她拿上了一把伞。
阿弗一看那伞,万分眼熟,竟还是在别院时她送给他的那一把。
赵槃望着乌沉沉的天色,拍拍她的肩,「带着吧。小心遇雨。」
阿弗矮矮身,「多谢殿下。」
阿弗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车轮滚动,她掀开帘幕,见赵槃还站在原地,孑然一身,跟个小媳妇似的,怔怔地望着她。
她忽然想起来,在别院时,她也时常这么目送着他。
阿弗一时有种错觉,竟好像他们的身份真的互换了似的。——她出门去建功立业,他在家里主持内务,眼巴巴等着自己回来。
……然绝知只是一瞬间的幻想罢了。
阿弗心念一动,伸出手来,轻喊道,「殿下,你回去吧——」
赵槃微微点点头,伸出手来,同样跟她挥挥。
……
阿弗走后,赵槃也要出门,去趟大理寺走公务。
陈溟过来问,「殿下,太子妃……属下是否暗中再派人盯着?」
皇后在宫宴上拉拢了太子妃,万一太子妃这次是去传递消息的呢?
眼下正是东南战事吃紧的时候,万不可在这节骨眼上功亏一篑。
赵槃冷色着否决,「不必。」
陈溟问,「殿下信任太子妃?」
赵槃无声,算是默认了。
要不要把情报传递出去是她的选择,他是管不了的。
比起猜疑和防范,他还是更愿意相信,她在一年之内,是真心给他当太子妃的。
……毕竟,这女人对待个小田庄的租子都如此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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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虽阴沉着,可直等到阿弗到了城郊也没落雨。
阿弗身边带的随从无形中助长了她的气势,她见了那些租户和商人,只管拿出太子妃的款儿来问话,底下人没有敢不服的。
阿弗要亲自过来,一方面是收租子,主要还是为了出门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虽然只有不到一天的时间,也总比窝在东宫那个小院子里好多了。
诸事完毕准备回程之时,天色尚早。恰巧有一马车向租户们问路,阿弗定睛一看,那马车上的夫人竟然是沈婵?
沈婵也看见了她。
「阿弗!」想来沈婵也没料到能在这儿遇见阿弗,登时奔下马车来,「怎们是你!」
多日不见,沈婵身形消瘦,眼下还有微微的乌青,想来是受其父牵连,一直也没解开心结。
两人寒暄一番,阿弗问起沈婵身怀有孕之事,沈婵不情不愿地道,「别提了!」
沈婵和宋机又吵架了。
本是宋机的一个通房挑衅,那通房明目张胆地穿正红,沈婵气不过,教训了两句,那通房便哭哭啼啼地说主母不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