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筝一边给她理着衣衫,「殿下最近在忙着前朝的事。」
阿弗晓得了。他又在忙吗?
不知除了朝政上的事,他有没有在忙其他的。
银筝道,「奴婢听说,殿下近来有好几场硬仗要打。把姑娘放在这里,殿下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阿弗低低道,「你们总是向着他说话。」
每次她要询问赵槃的事情,总是被朝政两个字给堵回来。
虽然她是女子帮不上什么忙,朝政的事情她就不能听听吗?
阿弗蓦然想起了前几日那场宫变。
唔,好吧……她听了好像确实会添乱。
银筝回头看了阿弗一眼,「姑娘可是思念殿下了?」
阿弗眼瞳微睁,「没有啊,银筝,不要瞎说。」
她近几日虽然老是想着赵槃,可那是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何时用得上思念这两字?
银筝恍然没听见,「若是姑娘思念殿下,明日奴婢便派人传个话出去。」
阿弗皱着眉,「银筝,我真没有。」
银筝一笑而过,阿弗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
事实上,应该是没听进去。
第二日,她正盖着冰丝薄被睡着午觉,睡梦中便感觉一只玉石般微凉又滑腻的手覆住了她的眉眼。
「醒了?」
阿弗掀开眼皮。
那人皎若玉树的身形已临于眼前,正微微垂头凝视着她。
他穿了身软烟色的衣衫,衣袖处绣着缥缈远山和云色,看起来甚是和蔼。他背对着日光,日光便在他肩头发冠镶上了一层金边。
瞧这模样,剑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了。
阿弗噌地一下坐起身来。
「殿下?」
赵槃略有愠色,扶着她又躺了下来,「怎么有孕了还毛毛躁躁的,就不会慢慢来吗?」
阿弗避过他的眼神,想了半天,就说出个干巴巴的开场白,「你的伤好了吗?」
赵槃点点头。
他一扬唇角,「听银筝说,你很想我?」
阿弗心中火大,就知道银筝这丫头会乱说。
「没有?」他见她迟疑,挑了挑眉。
阿弗只好违心说,「有是有的,不过就一点点。」
他笑了,笑容也似染了日光。
赵槃跟她解释,「还是淮南王的事。人虽死了,底下的那些盘根错节的势力却没清除掉。淮南王是皇后同党,我怕那些人又盯上你,才把你送到这儿。你这惹祸精不在京城,我也能放开手脚些。」
阿弗眼中泛着雪亮的光,「殿下究竟是担心我,还是担心我腹中你的孩儿?」
他轻啄了下她的唇,「自然是为你的。」顿一顿,「什么叫腹中我的孩儿?就不是你的孩儿吗?」
阿弗推开他,「……所以你就把我送到这不见人的地儿来?还收走我的船,是几个意思?」
赵槃若有所思,「没什么意思。」
他抚着她鼻峰的曲线,「笼子开着,还能叫养金丝雀吗?」
阿弗气崩。
她真是后悔啊,那日在皇城里她乖乖跟他回去就算了,干嘛要说那么多没用的话,还不疼不痒地刺了他一剑,着实是打草惊蛇了。
他现在可能打起万分精神看着她了。
「怎么,生气了?」赵槃侧目瞟了一眼她,把她的下巴擒回来,温柔地摩挲着,「你好像说过,我只不过是仗着权势才拘着你的?既然如此,我不妨好好利用利用『权势』。」
他贴近她耳边,温热的气息洒在她耳骨上,「反正你也没办法,是吧?」
阿弗浑身炸毛,挣扎着就撑开他。
关禁闭思过,关禁闭思过……他说起来那般嚯然,原来竟是真的?
阿弗对于他这般行为早已词穷,搜肠刮肚地想了半天,只把以前的那句话又翻了出来,「你真是无法无天。」
赵槃浑不在意,这般盛誉,她早就给过他。
「我不是给了你许多书吗?多看看吧,够消磨时间的。也够你想想用什么别的新词儿来泄愤。」
他微微遗憾地说,「无法无天,我有点听腻了。」
赵槃平淡时好对付,怒时也是脆弱的,她就怕他这么不疼不痒地跟她坐而论道。
阿弗牙根痒痒,找不出词,索性不找了。
她伸出手来,朝他手背上的软肤就是一拧。
赵槃垂眸,放任她拧了半天,才轻轻反掌掐住了她的虎口。
「行,敢跟我动手了?」
她不日前才刚刚刺过他一剑,如今又这么不遗余力地拧他,算不算某种程度上谋害亲夫?
阿弗被他掐得虎口略略酸痛,才只得松了手。
赵槃手背上染了一片红印。
阿弗的手被他攥在手里,无法动弹,只得继续逞口舌之威,「欺负女人,你算什么男人?」
「到底谁欺负谁,」赵槃眉宇有沉思之色,「阿弗,我的伤可才刚好。你怎么就忍心?」
她那日明明还在他床边哭得那般伤心,如今就狠下手劲儿来拧他?
果真是最毒不过妇人心。
两人距离不过寸余,阿弗怕他又要来欺负自己,便软下口气,「殿下,我不敢了,你放开我吧。」
赵槃轻轻哦了一声,「真不敢还是假不敢?」
自然是假的。
阿弗道,「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