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有些冷,阿锦便早早的上了榻,退下衣衫时,衣料摩擦过膝盖,一阵痛意顿时袭来,阿锦低头看去,只见膝盖一片乌青,在白皙的肌肤上尤为可怖,这想来是因为白日跪出来的,今日一整天她都在担心太子,并未察觉腿上的痛意,可眼下,昏暗的烛光下,阿锦的注意力全在自己的腿上,倒是有些疼痛难忍了。
她轻轻的吹了吹膝盖,微凉的气息稍稍缓解了疼痛,阿锦向来怕疼,忽然鼻子一酸,滚烫的眼泪模糊了视线,阿锦赶忙抬袖拭去,这都是她罪有应得,没什么好哭的。
过了片刻,三秋还没回来,阿锦的心沉了沉,顾不得膝盖的疼痛,她穿好衣衫,出了房门。
炭火归厨房管,阿锦提着灯往厨房走去,厨房里灯火通明,隐隐有吵架声传入阿锦的耳朵。
阿锦心里紧了紧,脚步加快了些。
厨房里,三秋对面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姑娘,姑娘的样貌不俗,颇为清丽,此刻掐腰瞪人的模样瞧着有些凶。
那位姑娘看向三秋的目光很不和善,她冷冷道:「厨房没有多余的炭火了。」
三秋道:「方才我还瞧见有人来拿炭火,怎么忽然就没有了?」
眼看二人要起争执,厨房的另一个人赶忙道:「有的,姑娘别急,我这就去给姑娘拿。」
「站住,我说没有便是没有,谋害太子的人也想要炭火,也不看自己配不配。」她哧道。
三秋想要辩解,袖子却忽然被人扯住了。
阿锦安抚的朝 三秋笑了笑道:「三秋,没有便没有吧。」
如今她们在太子府上住着,阿锦不愿与太子府的人起争执。
三秋有些不忿,可到底没有在说什么。
阿锦走远了,还能听见那位女子嘲讽的声音。
「枉皇后娘娘养了她十五年,竟养出来了个白眼狼」
……
穿过抄手游廊,阿锦却并未回东厢房,她站在雪地里,对三秋道:「你先回去吧。」
三秋向来听从阿锦的话,是以并未多问,只是不放心的叮嘱道:「姑娘,她说的话您别往心里去,奴婢断然不信姑娘您会做出谋害太子之事,定是有人污衊姑娘。」
阿锦扬起笑脸沖她笑了笑,待转过身后,阿锦的眉眼便低落了下来 ,心里沉重有些沉重,太子府的人都因为她谋害太子而怨恨她,也不知道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信不信她。
她朝着太子寝殿的方向望了许久,月亮逐渐淡去,阿锦朝着那个方向抬步走了过去。
冬日的夜格外寂静,阿锦踏入那处院子时,瞧见屋子里一派灯火通明。
这么晚了,太子殿下还未歇息,应当是在忧心北塞之事,阿锦心里满是愧疚和自责,若是她不出宫去见林折玉,便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在殿外徘徊片刻,随后暗暗吸了一口气,迈上台阶站在了殿前。
白墨正立在门外,阿锦放轻了声音问道:「王将军可还在里面?」
白墨不冷不淡道:「王将军已经走了,阿锦姑娘是有什么事吗?」
「我想见太子殿下。」阿锦抿了抿唇,忐忑说道。
白墨推门进去,阿锦从门缝中瞧见衡庭正伏案作画,他下颚的线条极为流畅,眉眼间皆是认真,举手投足间透露矜贵儒雅。
片刻后,白墨拱手道:「阿锦姑娘请进。」
阿锦先是站在门口拍打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雪,这才踏步走了进去。
太子寝殿明亮宽敞,摆的物件都极为精緻好看,殿内纤尘不染,很是干净。
阿锦往前走了两步,隔着屏风向衡庭行礼道:「阿锦拜见太子殿下。」
随后阿锦便听到了毛笔被放下的声音,那道邤长的身影徐徐绕过屏风出现在了她眼前。
衡庭如往常般以兄长的口吻道:「阿锦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阿……」阿锦险些如先前那般喊出阿兄二字,可她如今已经不是他的妹妹了,阿锦当即改口道:「我,我并未谋害太子殿下。」
没有任何的措辞,阿锦直白的为自己辩解,说罢,阿锦便紧张的看着衡庭,生怕从他脸上看出不信的神情。
闻言,衡庭勾了勾唇,他的眉眼狭长锋利,却并未有压迫之感,瞧着很是温和,他的眸子落在阿锦的身上,温声道:「阿锦,你可知谋害太子是何罪?」
阿锦心头一滞,低声念出两个字:「死罪。」
第8章
阿锦说完那两个字后便垂下了眉眼,她并不想在衡庭那张素来温和的面容上瞧见不信任她的神情。
寝殿内的烛火轻微晃动,阿锦盯着自己映在地上的影子,她沉默着,有些不安的等待衡庭的宣判 。
衡庭看着阿锦的发顶,眼里是未曾在人前展现的异样情绪,半响,他轻声开口道:「阿锦,既是死罪,你如何能站在这里?」
阿锦愣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反应过来后,阿锦猛的扬起一张小脸看向衡庭,一双杏眸里出现星星点点的光亮。
接着便又听见衡庭道:「若是不信你,母后便不会去求父皇将你从天牢里放出来,母后和孤都是信你的,阿锦这般乖巧的性子,怎会做出蓄意谋害孤之事。」
他安抚的话语熨帖的传入阿锦的耳朵,将阿锦心里的彷徨不安一一抚平。
虽然他信她不是故意的,可他被气吐血是真,阿锦试探问道:「太子殿下可以让阿锦瞧瞧被毁的舆图吗,阿锦定会想办法将舆图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