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程似是被点拨到了,他兴奋的上前缠着阿锦道:「阿锦,我也行,你要不要试试?」
话落,云程似是瞧见太子殿下凉薄的看了他一眼,他揉了下眼睛,只觉得自己看花眼了,温和的太子殿下怎会露出那样不善的神情。
云程满心期待的看着阿锦,阿锦抬脚绕过他,道:「不劳烦云世子。」
随后提着裙裾小跑两步追上了衡庭。
衡庭侧过身,朝着阿锦缓声道:「慢些,跑这么快作甚,孤又不会不等你。」
温和的话语似有魔力般抚平了阿锦心头的酸涩,她扬起笑脸,冲着衡庭笑了笑,模样乖巧可爱。
衡庭目含笑意,手指动了动,在小姑娘的头上轻轻揉了一把。
正当此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公孙静的尖叫的声音破空而出,尖锐的嗓音瞬间引得阿锦一行人回了头。
一抹玄色的衣袍从阿锦的眼前翻涌而过,随后便迅速消失不见,阿锦心里一慌,不由自主的跑了过去。
看着他们摔下山的身影,阿锦一颗心倏地提到了嗓子眼,心里慌乱如麻,她定定的立在那里,眼前只剩一抹暗色和霞粉交织在一起的残影,一瞬间,阿锦的耳朵里只剩了他们二人压着枯枝杂叶滚落的声音。
一时间,阿锦竟不知作何反应。
上山前,林折玉带了几个侍卫,他们循着林折玉滚落的痕迹,迅速下山去找。
「林世子自小习武,身手矫健,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安然无恙的,阿锦若是不放心便下去看看。」衡庭不知何时走到了阿锦的身侧,在她耳畔温声安抚。
阿锦愣愣的点了点头,随后焦心的朝山下跑去。
衡庭看着迫不及待跑远的那抹身影,眼中的柔色顿时消散,蒙上了一层让人瞧不清的雾色。
山下……
阿锦跟着林府的护卫找到林折玉时,他满头血色,素日里的那双冷眸紧紧的闭着,鲜红的血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到了地上,瞧着极为可怖,而他身侧,是落到湖里浑身湿透的公孙静。
阿锦将自己的大氅脱下披在公孙静身上,随后转身看向昏迷不醒的林折玉,心里满是焦急和担忧。
他虽不喜自己,可到底对她有恩,看到他这般模样,阿锦的心像是悬在了悬崖边上,生怕他再也醒不过来。
阿锦红着眼眶,颤着双手扯了一段自己的袖子,小心翼翼的裹在了林折玉磕伤的头上,做完这一些,林府的护卫上前将动作迅速的将林折玉抬上了马车,火速的往京城里赶。
人走了许久,阿锦还呆呆愣愣的立在原地,她望着远去的马车,目光紧盯着京城的方向。
因着着急,阿锦的身上沾染了泥土和血迹,衡庭瞧着浑身脏兮兮心早已不在此处的小姑娘,沉声道:「走吧,回京城。」
阿锦抿着唇,嗯了一声。
此次西山之行最终不欢而散。
回了京城,阿锦拜别衡庭后并未立刻回徐府,反倒是奔着林府去了。
林家独子摔伤了头,林府上上下下忙成一片,府外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出来,阿锦本想打听打听消息,最后也没能知道林折玉到底怎么样了。
阿锦揪着心在林府外徘徊了许久,临到天黑才魂不守舍的回了徐府。
徐府里,灯火通明,阿锦一踏进院子,便听到了徐夫人的带着怒气的声音。
她立在院子里,背着光影,面色如黑夜般沉的能滴出水来,她见阿锦回来了,上前两步,抬手便拧上了阿锦的耳朵,她怒声斥道:「死丫头,你死哪去了,这么晚回来,莫不是出去鬼混了,你鬼混我管不着你,可本夫人告诉你,你若是惹出了不光彩的事,坏了徐府的名声,我定饶不了你!」
耳朵被揪得生疼,徐夫人带着一股子狠意拧着阿锦的耳朵,片刻间,阿锦的耳朵便红了个透,阿锦本想反驳,可一想到自己的弟弟还在徐夫人手中,只能忍声道:「没鬼混。」声音低低的,多少有些盖不住的委屈。
徐夫人冷哼了一声,道:「徐阿锦,记住你自己的身份,如今你早不是什么劳什子皇后养女了,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女,少跟你娘一样,成天动歪心思,想着勾引男人上位,若是让我知道你在外面做些勾栏下作之事,本夫人饶不了你!」
她这般诋毁自己,便是再没心性的人也能生出几分火气来,再加上林折玉至今不知是什么情形,阿锦本就心生燥意,忍不住低低反驳了一句,「阿锦自问没做过伤天害理上不得台面之事,夫人何须这般担忧我坏了徐府的名声。」
徐夫人一听当即火冒三丈,她气的头上的簪子止不住的晃动,抬着手指着阿锦道:「反了天了你,敢这样跟我说话,李嬷嬷,好好教教她一个庶女该怎么跟主母说话!」
无非就是罚跪祠堂,不给饭吃,逼迫她认错,阿锦心里早就习惯了。
从小,只要父亲徐玉卿去了娘亲那里,徐夫人便会来找她的麻烦,皇后娘娘没带她进宫之前,阿锦不知跪了多少回祠堂。
祠堂内阴冷潮湿,阿锦进祠堂之前,徐夫人便命人将祠堂里的蒲团全撤走了,阿锦只能跪在地上。
地上的凉气透过裙子直往阿锦膝盖里钻,像是跪在冷硬的冰块,寒气传到了心里。
阿锦跪的端正,双手合在一起,闭着眼睛对着西山寺的方向默默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