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郅轩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他跑远,摇了摇头,面上又堆砌起常见的温文笑容,仿若随意的寒暄道:「米荃姐姐,你可知母妃找我有何事?」
「回殿下,奴婢不知,太子妃娘娘已经等候殿下多时了,殿下去了,自然就知道娘娘有何事找殿下。」米荃瞟了李郅轩一眼,目光中似乎隐藏着什么,偏偏却什么也不肯说,只敷衍的催促着他。李郅轩本也没报着从她这里打探到什么消息的期望,况且太子妃此刻找他是为了何事,他心中也有些数的,见她如此作态,也没什么意外,只笑了笑,便也不管她,自顾的朝着后殿的方向走去。
东宫的格局,其实与一般的大户人家也差不了太多,只地盘要大些罢了。由通明门为界,前院是太子殿下理事的崇政殿和外书房所在,加上一些门客和太子属臣的居所,靠后一些,就是两位公子的敏仁殿和敏慧殿,还有几处相同格局的殿宇,是留给太子殿下将来的儿子的。一墙相隔,便是东宫的后殿,后殿相当于皇宫的后宫,大户的后院,住的都是女眷。太子妃所居的雏凤殿,便是后殿的正殿所在。
进了第二道宫门,穿过小花园的抄手游廊,又绕过一个荷花池,再转过回廊,便是雏凤殿,雏凤殿不愧其名,整个的形状便宛如展翅凤凰,欲飞不飞,象徵着储后,当有一日,太子殿下荣登大宝,御极天下,太子妃娘娘入驻展翅高飞状的坤宁宫,母仪天下。
太子妃娘娘果然是等候李郅轩多时,他还未进殿,就又有嬷嬷匆匆的迎了出来,一见到他,便欢喜的笑了起来,「殿下万福金安,太子妃娘娘正等着您呢!」说着便又一趟小跑,沖回殿中禀报去了。
李郅轩见状,不由露出一个苦笑来。她如此急切,怕为的正是自己今日去余府之事了。不过只一瞬间,这苦笑便隐了去,理了理身上起了点褶皱的衣裳,微微昂起头,带着惯常的微笑,朝正殿走去。
大厅里,太子妃娘娘张氏端坐正位,手中捧着双福白玉茶盏,一张绝美娇柔的脸蛋上却遍布寒霜,黑压压的直教人心中发颤,宫女嬷嬷们各自立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看向李郅轩的目光中,带了点担忧。
李郅轩好像并未看出太子妃的怒气,恭恭敬敬的行礼,「儿臣参见母妃,母妃万福。」嘴角往两边一扯,露出个大大的笑容。
太子妃自一听说他去了余府的事情,就压抑着一股怒气,吩咐了人去前殿,见他回来便赶紧宣了进来,却左等右等,午膳的时辰都过去了,还未等回来,更是气愤。此刻见他还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顿时将手中的茶盏重重的砸在身侧的方几上,厉声喝道:「跪下!」茶盏在几子上一颤,就翻到了,淌了一几子的茶水,那清冽中带着一股甜甜的香气,顿时瀰漫在大厅里。
这是太子妃最爱的桂花蜜茶,桂花蜜茶虽不如何珍贵,却是调制不易,每年顶多能得三两斤,太子妃十分的珍惜,就连关系亲近的闺蜜想要喝上一杯都不捨得,今日却因为怒气,砸了一杯,还不带眨上一下眼睛的,可见是气得狠了。
李郅轩皱了皱眉,目光闪烁了一下,温驯的跪了下去,「母妃息怒。」
「息怒?前几日我与你说的话,你全当是耳旁风,我让你留在宫中好生跟着几位太傅念书,你却撺掇着你弟弟去求皇后娘娘,非要去见余家那失贞女,她对你就那么重要?重要到你如此违逆我?余家那样的家风,那样的行事,能出来什么好姑娘?你……你气死我了。」这个儿子自幼便十分自律,甚少让她忧心,她几乎要将他当成一个大人了,可没想到为了余家的那个失贞女,他竟是违抗了自己这个母亲的命令,硬是要去相见,真不知道那小姑娘给他吃了什么迷魂药了。
作者有话说:
哎哎,存稿米了!这是昨晚现码的!结果码字的时候,家里爆水管、热水器从墙上掉下来、厨房里淹水……各种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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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母妃怎能如此说,余家妹妹糟了此等大难,本就是可怜人,母妃自来就怜贫惜弱,怎地就不怜惜与她?还说此等污衊的话语?」李郅轩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问道。
「你不顾我的劝导,一意孤行,非得去看她,还指责我没有怜惜她?轩儿,我可是你的母妃。」
「儿臣知道您是母妃,你叫儿臣不要再私下与余妹妹相交,儿臣也听了您的话,今日,便是与学堂中的学兄学弟们一起去余家探望的。母妃,我实是不甚明白,为何母妃要如此嘱咐,余家妹妹乃是儿臣的至交好友,好友有难,儿臣未能出手相助已属不该,前去探望安慰也是人之常情,母妃却百般阻拦。儿本该日日前往华清书院上学,母妃却因为要隔绝我与余妹妹相见而将我限制在宫中,若因此误了课程,期末时再失了蝉联数年的首名,叫儿臣如何在书院立足?」李郅轩眉头皱了皱,抬起头来,眸子中带着些不明的光芒,盯着太子妃,慢条斯理的反驳道。
被他那带着怀疑的目光看着,又听得他如此说,太子妃满腔的愤怒犹如被泼了一大盆冷水,目光移向一边,不与他对视,避左右而言他的反问道:「你难道认为,宫中的太傅还比不得华清的教员教授?」
「儿臣并非如此意思,只是儿臣已经习惯了华清的教学,宫中太傅所授课业也与华清学院完全不同,母妃怎能将此二者混为一谈?况且,儿臣还未有入宫随太傅学习的资格。难道母妃就这般等不及了?」大唐太祖皇帝有规定,皇族子弟须得在华清毕业以后,方有入宫学习的资格,唯一的例外,就是太子殿下可以不入华清,直接随太傅习得为君之道。他如此质问,其中的意义,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