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子妃被他这话堵得张口结舌,一张俏脸顿时涨得通红。
胡嬷嬷见太子妃气得快要厥过去,赶紧上去替她揉了揉胸口,低声的劝道:「娘娘息怒,您有什么话,就好好与皇长孙说,他那么孝顺您,会明白的。母子二人何必如此顶着?」又对跪在地上一脸担忧和愧疚的李郅轩嗔怪的说:「殿下怎能如此误解娘娘,若非看在殿下的份上,当日娘娘怎会涉入余家二小姐这事里去,往日里娘娘还常说,若是过两年殿下还如此看重余家小姐,便为殿下聘了她为妃,可如今余家小姐失了贞洁,哪里还配得上殿下您,皇家又有规矩,要年过三十而后方可纳妾,余家小姐的年纪,哪里能等到那个时候。娘娘将殿下禁在宫中,无非是希望殿下能早日断了对余二小姐的心思,省的日后殿下忧心,余家小姐也伤心。」
李郅轩听得胡嬷嬷如此说,饶是他心性稳重,也忍不住脸上发烫,涩嚅的道:「母妃怎能如此想,我,我与余家妹妹,只是知己好友。对,我们约定了要做一生知己好友的。」可他心中突然升起的一股莫名的情绪,却告诉着他,他好像并非只是期盼着二人做一生的知己好友。可是,娶锦绣妹妹为妃,做夫妻?他从未想过。不过现在仔细想想,他并不排斥这种想法,心中更是升起一股喜悦来,连下午她的冷待也平添了几分韵味儿。
李郅轩如此想着,脸上便越来越红,越来越热,整张脸仿佛就要燃烧起来了一般。
太子妃见他如此,哪里还能猜不到他的想法,不由心中嘆了口气。余家二小姐本也是她看好的,不说她的家世和个人姿仪,也不论她与儿子自幼(河蟹)交好,青梅竹马的感情。单因丞相大人如今的行事越发毫无忌惮,若是让轩儿娶了他的孙女,他家便有三代不能位居高位,轻易的就瓦解了他与鲁王的图谋。
可如今,她却失了贞,她总不能为了太子的地位,就让儿子去娶一个失贞之女为正妃吧?何况,儿子的正妃,可是将来的皇后,大唐帝国,如何能允许一位失贞之女为后?
想到这些,又想想余定贤的行事,她甚至怀疑过,是他们余家为了不让她的想法得逞,故意使计,放弃了这个姑娘,彻底了断了与东宫结亲的可能,也了断了她以这种兵不刃血的方式瓦解他们图谋的想法。
可轩儿这个认死理的傻小子,即便如此,他还是一心一意的只想着那个姑娘,真是叫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个时候的太子妃若是知道,她的儿子本身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对余锦绣的感情,还是方才胡嬷嬷提出来,他才开始往这方面想的,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只是这一刻,她下定了决心,一定要阻止自己的儿子与余家的失贞女再扯上任何关系。
想到儿子的性子,她眼睛眨了一下,垂下了眼睑,侧靠在胡嬷嬷的身上,放柔了声音,招手道:「轩儿,你起来,来,到娘这里来。」
李郅轩跪行了几步,握住太子妃的手,声音中带了点儿哽咽,「母妃。」母妃很疼爱他,有什么好东西总是第一时间送到他殿中,也时常为他洗手作羹汤,就算他性子清冷,不甚与她亲近,她也依然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他,他对她,多少还是有些孺慕之情的,见到她被他气成这个样子,心中自是愧疚。
「母妃没事。」太子妃坐直了身子,挥挥手将屋中唯一剩下的下人胡嬷嬷也赶了出去,语重心长的劝说道:「轩儿,换做以前,母妃绝对不会阻拦你与余家小姐相处,可如今,就算她没有错,是受害者。可她姓余,那施暴之人也姓余,她逃不开的!经此一役,余家已经彻底的毁了。咱们李氏皇族虽然素来都怎么在乎媳妇的家世,可她是失贞女,轩儿,你这么聪明,你应该明白,纵然你再喜爱她,你们之间,也没有可能的。我知道你素来是个重感情和承诺的,也正因为如此,就算你恨我,从今日之后,我也不允许你再去见她。你是皇长孙,有属于你自己的责任,她,是你背负不起的。答应母妃,忘了她,就当你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人,好不好?」
又是忘记,又是从来都没有认识过!
李郅轩带着愧疚的心顿时被满心怨愤填满。为什么每一个人都对他如此说,锦绣说她忘记了一切,让他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如今母妃也如此要求他。
明明所有的一切都历历在目,怎么可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寡妇都可再嫁,姑姑也连续和离改嫁了三次,为何大家却不肯放过余家妹妹。有错的是余定贺,不是余妹妹,就算失了贞,她,还是以前的余妹妹。」
李郅轩的冥顽不宁,叫太子妃彻底的愤怒了,她一把甩开他的手,怒声斥道:「可他们都是余家人,一个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难道你还不懂吗?寡妇再嫁是太祖皇帝钦定的惠民政策,你姑姑和离再嫁是她自己的事情,你几个姑父也都没有意见。可余家小姐,她是失贞女,放在大唐她将来还能像几年前的孙家小姐一般嫁个小富之家,放在前朝,她这样的女子,立时就得被沉了塘。」
「母妃。」李郅轩大喊一声阻了她接下去要说的话,他向她承诺了,不再让人以言语侮辱她,纵算她并未将此话放在心间,他也会努力做到自己的承诺。不论是谁,都不能再侮辱她。
他立起身来,面若冰霜,语气却十分平静的说道:「余妹妹素丽高雅,冰清玉洁,诗才过人,若非出了此等事情,她定能够夺得下一届的长安第一才女之称。你怎能拿孙家那放荡的女子来与余妹妹相提并论。母妃身为太子妃,是未来的国母,此种侮辱他人的话语,与您的身份和礼数不合。」语毕,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