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错!」看着锦绣笑意与恨意交杂瀰漫的眼神,李郅轩面上渐渐苍白起来,冷汗大滴大滴的往下落。他捂着胸口,狼狈的往后退,心间,仿佛有人用钝钝的刀子一下一下狠狠的切割一般,痛的他快要支撑不住。
一直到嵴背抵住了流水亭的圆柱,他才终于停下脚步。可那揪心的疼痛却依然没有放过他,折磨得他不得不渐渐弓起身,顺着圆柱,滑落在地,蜷缩成一团,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他一直以来只为锦绣对他的突然不待见而伤心,甚至愤怒。却从来没有想过,为何以前温柔可人的绣儿妹妹,会那般尖锐的针对他。
他每一次出现在她的面前,都叫她想起旁人的污衊和指责。原来他的存在,对她来说,就是一种伤害。
饶是锦绣两世为人,也想不到因为她故作怨恨的几句指责之语,竟会让李郅轩出现这么大的反应。
她几乎是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捂住胸口萎靡在地,然后慢慢的蜷缩成一团,堂堂皇长孙,竟是如同垂死挣扎的狗一般,摊在落叶纷乱的地上,瑟瑟发抖。
可他面容上露出的那般痛彻心扉的神情,和那自言自语的自责,叫她心中也不由跟着酸痛起来。假装的恨和怨,不知为何,突然之间竟像是变成了真的,鼻间忍不住的,就泛起一股酸酸的感觉,泪水竟是抑制不住的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被冷冷的寒风一吹,刺骨的痛。
「对不起,是我错了……」李郅轩双拳紧握,死死的抵在胸口上,神情茫然而凄迷,嘴里不住的道歉。
「皇长孙殿下,你这是怎么了?」引路的僕妇没料到她担心的、想像中的那种纨绔王孙调戏良家小姐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反而却发生了如此的变故。
眼看着皇长孙殿下就那么毫无徵兆的倒了下去,顿时吓得心慌意乱,手脚并用的跑到流水亭里,跪伏在地,双手无措的伸缩着,却不敢去碰痛的冷汗直流的李郅轩,只得焦急无措的大声喊着:「来人啦,天哪,殿下,你这是怎么了啊!快来人啦……」
李郅轩却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忘记了一样,脑海中只一直的回响着锦绣方才指责的话语。
她怪他,怪他的懵懂不知,叫她受了那么多的责难;怪他的不知所谓,自以为是,让她本就难堪的处境更是雪上加霜。
滚烫的热泪从眼角滑出,与额间滑下的汗水交织,他整个人看起来是那么的狼狈。
可这一切,他却全然像是不知晓一般,只不停的说:「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你该恨我的!该恨我的……是我对不起你。」可我,却是那么深刻的爱着你呀!
这一刻,他心中前所未有的悽苦,他不知道一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不知道到底该去怨怪谁。
他只知晓,他爱她,喜欢她,打从小时候第一次看到甜美可爱的她,听到她叫他「轩哥哥」的时候开始,他就已经喜欢她了。在她遭遇磨难的时候,他自然不忍她独自承受,他想帮她分担,希望她能快乐。所以,不管旁人如何猜疑议论,不管亲人如何反对拦阻,也不管她如何的冷漠疏离,他都义无反顾的去到她的身边。那个时候的他以为,这样的陪伴的呵护,能够让她感觉到她存在的价值,能够让她知晓他的在乎。可却没有想到,在她的心中,他才是她痛苦的源头。
他也想恨,也想怨。可他又能恨谁,又能怨谁呢?
他做错过那么多的事情,自以为是,第一次上门,生怕会给她不好的影响,不敢单独前去,只得叫上曾经跟他们相熟,关系也还不错的学友们。他想,他们曾经是他跟她最铁的伙伴,他们也一定跟他一样,关心她,想要安慰她。
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那些曾经所谓的兄弟、好友,却并不像他一般,心疼她的遭遇,关心她的处境。他们,竟然嘲笑她,看她的笑话。
他悔之晚矣,打那日之后,便跟他们一刀了断,再不来往。每日,只单独的上门去看望她。却何曾想到,这样的作为,反而为她引来更多的猜疑和谩骂。
可惜为时已晚,伤害已经铸成。
她竟是连一丝机会也不愿意再给他了。
这两年的时间,他韬光养晦,一力的培植自己的势力,在长安城里捅破、制造了许多的话题,将之满城传扬。无聊的人们素来跟风者甚,渐渐的,她的名字无人再提起,她曾经经历过的那些,也再没人调笑了。他派了人,不远万里的奔赴燕地,用尽一切方法折磨那个伤害了他的畜生,最后将他剁碎了餵狗,让他永远也没有机会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以为做到如此,便能够来见她,告诉她他的感情。
可他却忘了,她不一定会原谅他,也不一定会接受他。
可又能怎么办呢?
她早就已经被深深的铸刻进了他的心中,她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每一根神经,只是想像着要将她从他生命里剥离出去,就痛得他无法自抑。
第126章 (大修) [vip]
「皇长孙, 你且忍一忍,我马上就去叫人,马上去叫人……」这个时候, 领路的僕妇再顾不上担忧会发生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事情了。皇长孙若是在他们这里出了事, 别说是她这条贱命了, 怕是连长公主殿下也会跟着吃挂落的。
她朝锦绣猛地磕了几个头,哀求道:「余小姐, 求你看着点儿皇长孙殿下,奴婢这就去找人来!」语毕, 也不等锦绣应承,就爬起身来, 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