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山庄里是没有什么危险,可锦绣初来乍到,却对此地完全不熟悉。倘若真如僕妇所言,是她将皇长孙气病,而后又「畏罪逃离」,怕就怕她慌不择路之下,没头没脑的闯出了山庄,进到了云雾山中。
那样,可就真的要出大事了!
想到这个可能,如梅心中方寸大乱,她哭泣着依偎在安平长公主身边,道:「祖母,若是绣儿妹妹真出了事,那我可怎么办啊?」
锦绣是她央求着祖母去接了来的,也是她这么些年来,唯一一个真正喜爱的闺蜜,若是真害的她在云雾山里失了性命,那她万死也难辞其咎了。纵然因着祖母长公主的身份,她也许并不会为此付出任何代价,可单单是自责和愧疚,就将纠缠她一生。
安平长公主也同样焦急,可到底是经了大事的,不若如梅一般只知道哭泣,完全失了方寸。她镇定的劝慰伤心焦虑的如梅和面色黑沉如水,恨不能亲自出去寻人的郅轩,又叫人去传了后门看守的婆子来询问。
其实找遍了整个山庄都没找到人,他们几乎已经可以肯定锦绣是出了云雾山庄,进了云雾山了。可没有确定之前,心中到底还存着几分期望,希望是他们猜错了。
看守后门的老婆子自几年前因贪墨之事事发,从油水丰富的採办处发配到了后角门,几年下来,曾经颇受重视的她是连安平长公主的面都见不着,如今被传至跟前,还以为是自己这几年偷行之事又被窥破,心中战战兢兢,怕的连话都说不囫囵,跪在地上,结结巴巴的请安道:「老奴,老奴吴氏,叩见,叩见公主殿下!」
「起身回话!」安平长公主点点头,低沉着声音,语气颇为和缓的问道,「今儿午后时分,可是有人从后角门出去,进了云雾山?」
听到这个问题,吴氏因安平长公主和缓的叫起声而刚刚安定些的心,顿时又高高的悬了起来,佝偻着的身子,顿时又『噗通』一声跪落地上,膝盖生生的磕在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上,疼着双眉紧皱,双手紧捏住大腿,牙齿死死咬住了嘴唇,才堪堪没有失声痛叫出来。
「回,回禀殿下,奴,奴……」不知道呀!
老婆子吴氏面色苍白,佝偻着嵴背伏趴在地上,脑中回忆起午后那扇被风吹开摇摆不停的后角门。门楣吱吱呀呀摇摆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那个时候的她,断定了门是被风吹开的,根本没曾在意。此刻想来,才发觉其中的不对。
往常风也会吹动门响,可从来不会将门吹得那般大开。
云雾山庄后角门除了每年云雾山上雾散,山庄的人出去赏景,或者进入到山间外围处採摘一些稀有的药材之时才会打开,平日里按规矩是必须要锁上,不准任何人出入的。
当然,锁住此门,目的不是防盗,山庄后角门与云雾山相连,山中常年浓雾,无人出入,甚至是山间的野兽,也不会走出雾霾的范围,是以后角门之处,人兽罕至。
锁住此门,其目的只不过是为了防止不知云雾山可怕之处的人误入山间。在云雾山庄中居住的人,上至安平长公主,下至洒扫园子的下等僕妇,均都知晓云雾山的可怕之处,从来不会轻易出去,可外来之人却并不知晓。
山庄客人不多,却也并非完全没有,在山庄刚建好之时,就曾经因没有锁门而出过事,在那之后,便规定了后角门日日大锁封门。
刚被派遣至此处看门之时,她也坚守规矩,可此处不知是何缘由,门上的大锁损坏的特别快,往往两三个月就得换上一把!山庄管事也会按时将银钱拨下来,她之前有一次因着家中幼子急病,挪用了购买大锁的银钱,未曾换锁,也无人发现。那之后,便成了习惯,将银钱截留,只用木棍顶住门板,到晚间或者她需要离开后角门处时,才会拿出一把锁将门锁上,这样,一年下来,一把锁也足够用了。
唯一麻烦的就是,那怪异的风,无论如何顶住门板,都会将之吹开,这么长时间,她都习惯了听见门响,就出来关门。
往常,怪风吹开的门,从来都只半开着一条细缝,容不得一人出入的。可今日,打开的门,似乎已经足够二人并排而行了。
难道,她那时听见的声音,并非是风吹门动,而是真有人从角门出去了?
想到这种可能性,老婆子吓得浑身颤抖起来。
不知云雾山可怕的,定然不是山庄里的人,而是来自外间的客人。安平长公主近些年来越发的深居浅出、不喜交际。这些年来除了老爷的一些亲戚偶尔前来拜见之外,几乎很少有外人出入山庄。她曾经也是安平长公主身边的老人,知道当年发生过的那些事情过后,老爷的亲戚根本不受安平长公主待见,不管发生了任何事情都是从来都不过问了。今日能够叫安平长公主亲口询问的客人,定然不会是简单的人物。那人若真在山中出事,不止是她,便是她的全家老小,怕也要跟着一起陪葬了。
「你支支吾吾的什么,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祖母问你话,难道都不会回答么?你赶紧跟我说,绣儿妹妹,到底是不是从后角门出去了?」如梅焦急万分,哪里还见得僕妇这般敷衍的态度,当即就火起,跳起来大声的呵斥道。
「小姐,老奴真的不知道!」吴氏垂下头去,避开了安平长公主打量的眼神,低声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