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开学的日子,书院即将迎来新一届的学子,惯例上,皇长孙是要来门口迎上一迎,顺便拉一些顺眼的人入伙,这算是书院给皇家子弟的特权吧!
当然,这本就是太宗当初建立华清书院,并且要求皇室嫡出子弟也一同入学的初衷。
有什么样的情谊,能够比得上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呢?
继承者自幼就建立起一个班底,待他登基为帝的时候,手底下的人该了解的也了解的差不多了,该收服的自然也都收服了。而能够进入华清书院的学子,大半都是各家嫡系中最为出色的儿女。对于巩固皇权,可谓是神来之笔。
事实也证明,太宗皇帝此举,的确给他的嫡系后代带来了不少的好处。皇权几次更替中,也曾出过一些问题,后来能够顺利承袭,继任者在书院中收服的学子在其中,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这也是为何余定贤及谢运等人千方百计想要控制书院学子的因由。皇帝老了,太子殿下本身身体就有些毛病,为人性格方面又有些优柔寡断。最受皇帝宠爱,也最为出彩的皇长孙若是能够被他们掌控,皇位更替的时候,自然能够替自己和家族谋求更多的利益。
当然,这么想的人是谢运和几个参与此事的世家,而不是余定贤。他的谋求,比起谢运等人,自然有所不同,也更狠辣恶毒。些许的好处,如何满足得了一直以前朝后裔自诩的余定贤,他想要的,根本不是什么位高权重,他要的,是能够拿回属于他们米家的一切,当然,若是拿不回来,他也不介意彻底的毁了这个帝国。
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这应该就是余定贤的心声吧!
不过,他的谋求,最终还是因为燕王而毁于一旦,他不得不壮士断腕,亲自出手将自己筹谋已久的算计毁掉,并将谢家彻底的消除。
若说余定贤最恨谁,除了御座上的皇帝,燕王,怕是首当其冲的。
当然,此时此刻,在小绣儿年仅七岁的时候,余定贤的此等谋划还尚在进行中,并未被发现。而前来书院门口守株待兔的李郅轩一眼看见挽着个可爱的背囊缓缓走进的小姑娘时,眼睛就是一亮。那样的神采,便是跟在一丈之外的锦绣,也顿觉脸上一片灼热。
小绣儿脚步顿了顿,面色微微有些发红,却并未有任何表露,只微微抿唇朝他笑了笑,便要往女院接待处而去。
李郅轩起了结交之心,哪里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当下走上前去,拦住了她,抱拳恭谨而有礼的问道:「不知这位妹妹,是哪家闺秀?」
小绣儿往后退了两步,按照祖母教导的规矩问好:「学兄安好,小女姓余,家父上瑞下琛,翰林院侍读学士。」
「翰林院侍读学士余瑞琛?」李郅轩皱了皱眉,好似在脑海中搜索信息,而后夸张的瞪大眼睛,惊讶的看着小绣儿,道,「丞相余定贤嫡长子,惠泽十四年状元及第,点为庶吉士。惠泽十六年升为正九品侍书,而后五年,几乎是一年一升,一路从翰林院典籍、五经博士、检讨、编修、侍读升为从五品侍读学士的余瑞琛。听闻余瑞琛只一女,便是状元及第当年所生,因而深受余府上下宠爱。妹妹莫非就是这位余小姐?」
听对方一口叫破家世,还对父亲的履历及余家的情况了如指掌,小绣儿终于露出些惊讶和疑惑,又往后急退两步,踌躇的问道:「不知学兄是?」
李郅轩还未及回答,他身后的一个少年便走了出来,傲然的昂着脖子,颇有些怀疑和不屑的道:「这位是皇长孙,余小姐往日难道不曾参加过皇室宴席,怎的连皇长孙都不认识?」
小绣儿面上神情有些变化,低垂下头去,恭敬的行了个大礼,道:「小女参见皇长孙殿下,因不曾参与过皇家宴席,并不认得殿下,还请殿下恕罪。」语气恭谨柔婉,一丈之外的锦绣却分明感觉到她心中未曾表现出来的恼怒。
她本不欲招惹任何人,这些人却拦住她的去路,还如此讽刺,也怪不得她恼怒了。年幼的小绣儿还不知道,这齣言讽刺她的少年,正是她未来要嫁的男人,荥阳侯世子胡家安。
哦,此刻,老荥阳侯还活着,他的父亲才是荥阳侯世子,他么,被人戏称小世子。
李郅轩赶紧上前,搀扶小绣儿起身,歉然道:「妹妹快快请起,不知者不罪。况且我本就未曾告知你我是谁,怎能够怪你不识得我呢!」语毕还嗔怪的看了胡家安一眼,替小绣儿辩解道,「余家妹妹自幼体弱,年年宫中的宴席都是特地辞了的,自是没有见过我。」
「殿下你可别给蒙蔽了!」胡家安与李郅轩自来关系就亲近,说话时也没有太多顾忌,上下打量着小绣儿,撇着嘴十分不耐的道,「新生入学,向来是有家长护送,这位余小姐却是独自一人前来,要说她是余丞相唯一的嫡孙女儿,余府的掌上明珠,谁信啊?便是前两年余家锦纾大小姐入学,也是余状元亲自护送前来,若这位小姐是余状元的嫡亲女儿,他岂有不来送她的道理?侄女都亲自相送,亲女却置之不理,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李郅轩微微一愣,与他一同的少年们,也纷纷露出贊同的神色,看向小绣儿的目光里,或多或少的,都带着些鄙夷和嘲弄。
胡家安像是生怕他的嘲讽还不够似的,走到小绣儿身前,用手中摺扇托起她的下巴,啧啧嘆道:「无耻的人我见得多了,第一次瞧见有人连父亲都乱认的,简直无耻到了极致之境,佩服,佩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