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小绣儿却根本不睬他,只朝李郅轩漠然道:「锦绣虽不才,却也不是连亲父都能认错,殿下及诸位学兄既然不信,我亦无话可言。报名时辰到了,锦绣先行告退。」语毕,退后两步,恭谨的行了一礼,便头也不回的朝女院的方向行去。
她背嵴挺得笔直,一步一步,走得也甚为沉稳。她不知道,她表现出来的坚韧和淡漠,在这群十岁左右的少年心中,留下了怎样的印象。走在后面的锦绣,却分明看到李郅轩眼眸中浓浓的欣赏和胡家安面上的阴霾和戾气,还有那些少年们或多或少的钦慕。
也许,这样的初见,便註定了她嫁给胡家安,是绝对得不到幸福的。他们之间的交恶,从初初认识之际,就已经奠定了。
可惜,此时的小绣儿不知道,胡家安也不知道。而知道一切的锦绣,却也无能为力。
然后发生的事情,仿佛是註定好了的一般,也叫锦绣明白,她与皇长孙李郅轩之间,终究是避不开的有了交集。不过却并非如当初他所言一般的暧昧,在小绣儿的心中,恐怕只是将他当成一个很普通的朋友,甚至于她在最初的时候,对他还存着一些利用之心的。
只「单纯」的皇长孙,从一开始,就将那关系误解了,或者不能说误解,而是绣儿于他而言,本就是与他人不同的存在。
对李郅轩而言,也许那就叫一见锦绣误终生吧!
锦绣也想过是不是要阻止,可惜即便她有此心,却也无力阻止。到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李郅轩千方百计的讨好,叫小绣儿终于渐渐放开心防,从最初的利用和防备,真正的付出了友谊。也看着胡家安千方百计的破坏和打压,看着他想尽了方法,要将这可恶的女人从英明神武的皇长孙殿下身边赶走。
日子,就在他们这群少年少女「无忧无虑」的童年中渐渐过去,转瞬间,便到了惠泽二十三年的中秋佳节前夕。
八月十四,是丞相夫人柳氏的生辰,余府里张灯结彩,宾客盈门。
那一日傍晚,用过晚餐的小绣儿应兄长所求,翻出几首满意的诗词,甩掉了嬷嬷们,领着一个小丫鬟到花园假山处等候兄长前来。
可惜,最后等来的不是兄长,却是酒醉的叔祖。
她乖巧可爱的行礼问好,根本不知道,对面醉醺醺的这个男人,将是她生命中最大的厄运。她也根本不知晓,因为这个男人,她的一生,彻底的被毁灭了。
锦绣知道,她十分的清楚,可她,却没有丝毫办法阻止。
在这一刻,她是那般的恨,恨自己只能是一个旁观者,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站在一丈之外,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恶棍打晕了小丫鬟,又将小绣儿夹在胳肢窝里带走。
没有办法,根本没有办法!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要扑上去踢打那个畜生,可他与小绣儿在一起,她只能在一丈之外,根本无法靠近分毫。她大喊大叫、哭泣着求救,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听得见;她的焦急,她的痛苦也没有任何人能够了解。甚至于,她想要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都不能,硬生生的被一股无形的牵引之力,拽进了老太太的福熙堂。
她无能为力,不敢再看一眼,蹲在角落里,嵴背死死的抵住墙,蜷缩在一起。
耳旁,是小绣儿的哭泣声和求饶声;是禽兽噁心的欺哄声和满足的呻-吟。
毁了,又一次的毁了!这个禽兽,这个禽兽……毁了小绣儿的一生啊!
外面的园子里依旧喧闹喜庆,那戏班的锣鼓敲打声和众人的欢笑声远远传来。讽刺的是,他们根本不知晓,当他们在喜乐欢笑的时候,余家所谓的掌上明珠,正在承受着世间最为痛苦的折磨。
度日如年,度日如年……
她在哭,她也在哭……
可禽兽,却更加的兴奋,他在笑,大声的笑,痛快的笑。
哭声与笑声,充斥着整个房间。
直到一声怒吼「畜生,你在做什么?」响起,那笑声才戛然而止,低吼一声,趴在了小绣儿的身上,撇过头喊了一声,「娘!」。
原来,来人正是福熙堂的主人,老太太牛氏。
牛氏看见屋中情景,心中又怒又急,赶紧屏退了贴身嬷嬷,走上去一巴掌拍在余定贺身上,骂道:「畜生,还不快起来,你干出这等事情,叫你大哥知道了,可如何是好?」
一提到兄长,余定贺当即打了一个寒颤,赶紧翻身爬起来,胡乱的穿好衣服,跪在牛氏面前,哭求道:「娘,你要救我,要是叫大哥知晓了,他定然会打死我的,娘,你救救儿子吧!」
老太太气得狠了,她根本想不到儿子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看着躺在罗汉榻上满头鲜血,奄奄一息的曾孙女儿,一时之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余定贺生怕母亲不肯再帮自己,立刻起身凑上前去,吻住她的嘴唇,一边低声哀求道:「娘,儿子不想死啊!我喝醉了,根本什么都不知道,都是那个小贱-人勾引我的,我一时糊涂了……」
于是,在小绣儿生死存亡之际,锦绣目瞪口呆的看了一场母子乱-伦的大戏。
怪不得她身死之时,黄妈妈会说,在老太太心中,谁都比不上那个人。这骯脏的相府里,竟是连这等事情都会有,那个口口声声要求儿孙谨守礼仪,口口声声说余氏家风的老太太,竟是跟自己的儿子行这等事体,她竟然还有脸说余家的家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