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槐!阿槐!”范桂玲泪流满面地乞求着,“妈妈知道做了,妈妈知道错了,你、你再给妈妈一次机会吧,啊?妈妈跟你保证,一定不会再做让你伤心的事情了,妈妈发誓!再给妈妈一次机会吧,阿槐!”
哭着求饶的样子真可怜,阿槐不为所动,她笑了笑,一条碧色小蛇勒紧了殷梵与殷蔓的脖子,原本还在乞求她的范桂玲瞬间急了眼,她似乎是真的很爱她的孩子们,不顾对蛇的恐惧,拼命去拽殷梵脖子上那条越勒越紧的小蛇,一边拽一边哭喊:“不要这样!快住手!阿槐!他是你弟弟,是你亲弟弟!你忘了以前你多喜欢他,对他多好了吗!不要伤害他啊!殷槐!殷槐!”
阿槐很愉悦地享受着母亲的崩溃与愤怒,她笑得格外开心:“正是因为我喜欢,所以才要他来陪我呀!”
她摸着下巴想了想,竖起一根手指,“要不这样,我也不是那么不顾旧情的人,你们四个,可以活下来一个,行吗?”
她是铁了心要在今天晚上把他们全都收拾了,殷豪终于意识到这个事实。
范桂玲最先尖叫:“让小梵活着!小梵不能死!”
殷蔓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平日里总是说着儿子没有女儿讨人疼,以后家产都要分给她一半的母亲会想都不想就选择了弟弟,而殷豪脸色变了变,最终也同意了范桂玲的选择:“让小梵活着,阿槐,你要是对我们有什么怨恨,就沖我们来吧,小梵他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不懂。”
阿槐无语道:“当年他都十三岁了,十三岁还什么不懂?怎么你的儿子是弱智吗?”
然后她问殷蔓:“怎么办小蔓,没有人选你,姐姐也是没办法,你不会怪姐姐的,对吧?真的没办法啊。”
殷蔓感觉自己脖子上的小蛇越勒越紧,她太怕死了,这十几年的人生太幸福了,她像公主一样被众星捧月,她捨不得失去现在的生活,她不想死!
“不……不!我不想死!我不要死!”殷蔓尖叫挣扎起来,两只手抓住了脖子上的碧色小蛇,然而那小蛇是怨气所化,见之有形,触之无形,它能绞死一个人,但人却无法主动碰触到它。“我想活着!我想活着!别让我死!姐!姐我知道错了!我以后都不敢了,姐——”
喉头蓦地一松,殷蔓捂住喉咙剧烈咳嗽,惊恐地看着阿槐,阿槐对她的表现很满意:“那你就要自己争取,否则举手表决的话,你可是只有自己的一票,三对一,你输定了。”
殷蔓品尝过那种濒临死亡的窒息感后,已经不管不顾了,她只知道自己想活下去!
“爸,妈!你们选我吧,选我好吗?”她哭得泪流满面,看起来格外可怜,“既然我跟弟弟都一样,别让我死啊,求求你们了!”
范桂玲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小蔓,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当然是让你弟弟活下去!他可是我们家唯一一个男孩——”
这话是如此熟悉,仿佛跨过了十五年的时空,再度出现在殷蔓耳边。
从前一家人还住在小峰村时,她便常常被弟弟抢走东西,爸爸妈妈永远站在弟弟那边,因为弟弟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他们喜欢优秀漂亮的姐姐,喜欢身为男孩的弟弟,惟独默默无闻的自己,不受重视。
只有姐姐殷槐无微不至地关心着她,在她成绩不好时给她补课,在她伤心难过时拥抱她,在她羡慕别的女孩有新衣服时攒下自己的生活费给她买裙子——只有姐姐无条件爱着她,这十五年看似与弟弟平等得到了父母的爱,其实到了最后,她还是会被放弃的那一个。
殷蔓哭喊道:“凭什么!他是男的就比我娇贵吗!都是你们的孩子凭什么我就要去死,换他活着!凭什么!”
殷梵眼里流出泪来,自他高烧失忆后,所见到的便是一家人其乐融融彼此相爱的模样,眼下却这般撕破脸皮,再看阿槐,他心中又是害怕又是绝望,却没有开口,因为他也想活。
姐姐平时对他很好,可到了生死关头,还不是自私自利。
“姐!”
激烈的家庭内部矛盾使得殷蔓忘记了对阿槐的恐惧,她连滚带爬扑到阿槐脚下,抬起头满是乞求地看着她:“你最疼我了姐!你是对我最好的人,求求你别让他们做选择,他们肯定不会让我活的!姐你最疼我了!我保证我以后都不会做让你失望的事情了,我会永远留在你身边,我、我再也不跟那些人来往了,真的!求求你,姐,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帮你!”
阿槐弯下腰,轻轻摸了摸妹妹的脸颊,妹妹三十岁了,哭起来却还像是那个因为父母更关注弟弟而被忽略的小姑娘。
正因为阿槐爱她,所以当殷蔓转身时,她才会那样的绝望。
“小蔓,如果你活着,你能为我创造什么价值呢?”阿槐问她。“你忘恩负义,从不记得我对你的好,你永远不知道满足,总想要得到更多,我留下你有什么意义?”
殷蔓的泪水缓缓自眼角落下,她卑微地看着阿槐,求姐姐饶自己一命,但只感觉到灵魂像是被掏空,逐渐被抽离了身体……
随后是殷梵,即便他瞪大眼睛想要逃走,身体还是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再也没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