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们也一家四口团圆呢,在地下的日子一定很开心吧?
被埋在老槐树地下的殷家人仍旧神智清醒,可无法出声无法求救,白天烈日暴晒,阴天大风连连,骤雨狂风、电闪雷鸣——大自然的一切都被放大千倍万倍惩罚在他们身上,来殷家的游客还是不少,明明能听到活人的声音,却根本不能交流,那种痛苦那种怨恨,都是阿槐曾经遭受过的。
只不过殷家人都是普通的生辰八字,也不会再有那样一个至阴的雷雨天,更不会有善良的老槐树,他们的灵魂化作老槐树的养料,一点一点被撕扯着,灵魂总有耗尽的一天,但痛苦跟怨恨不会结束,曾经用来困住阿槐的转运阵,如今化为了他们自己的枷锁。
更何况,阿槐还时不时来看他们,跟他们说说话。
多幸福的一家人啊。
第40章 问心有愧。
被阿槐惦记着的孔淞,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艰难抉择后,来到了首都,并且找上了鄂潜。
鄂潜查案子查的头昏脑涨双眼冒血丝, 得知孔淞来了, 非常震惊, 他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孔淞却一反之前最后一次见面时的沉重与严肃,叼着烟带着笑跟他打招呼:“哟。”
鄂潜:“……不是说戒菸吗?”
“要查案子,不抽菸怎么行?”孔淞耸耸肩,“戒了十几年都没成功, 也无所谓再多抽一支或是两支。”
“你怎么来了?你的前夫跟女儿……”
孔淞潇洒摆手:“前夫早就另外成家了, 跟我关系不大,女儿在国外读书,那些人手再长也伸不出去,这些年除非必要,我们也不怎么联繫, 所以无所谓, 我算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倒是你。”
说着上下打量鄂潜一番, 好端端一帅小伙,怎么弄成这副德行:“多久没洗澡了?”
鄂潜一僵:“……两天。”
“怪不得, 都要馊了。”孔淞很实诚地说,“我初来乍到, 你是本地人, 有没有哪里房子物美价廉,我要租,最好能再找个店面, 我再开一家滷肉店,高山市那店我转出去了。”
鄂潜真是给她跪了,这位姐办事未免太虎了点,真说来就来,一点后路都不考虑的。
不过要介绍地方,那他还真挺熟,毕竟这些年把首都每条路基本都跑熟悉了,“成,那你,你冷静些,明白吧?你懂我意思吧?”
孔淞白他一眼:“我当警察时你还在吃奶呢!跟老前辈怎么说话的?而且我又不是空手来的,之前不够信任你,所以我留了一手。”
鄂潜:?
“殷槐案子里,有关她受到性侵的检验报告还有照片及一系列证词,还有对当时犯人的调查口供,我在辞职之前做了备份。”
鄂潜:!!!
他用真诚的目光盯着孔淞:“您果然是我的老前辈,刚才是我失礼了。”
孔淞摆摆手,“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赶紧帮我找个房子,你们这物价未免也太可怕了!就那么普通一快捷宾馆,最便宜的房一晚要三百八,怎么不去抢?在我们高山市90就能拿下,我可住不起。”
因为有了好消息,鄂潜难得跟她开玩笑:“怎么住不起啊,你开了这么多年滷肉店,生意还那么好,不得攒个几千万?”
孔淞又赏他一记白眼,“臭小子怎么说话的,我赚那点钱够干什么的,资助几个女孩上学,再捐点儿,自己还得吃喝拉撒,啥都不剩。”
鄂潜一愣,孔淞抬头看看天,语气自嘲:“人就是这样,干了亏心事,半夜翻来覆去睡不着,我把殷槐一个人丢下,让她承受了无尽的痛苦,只能用这种自欺欺人的方式给自己求个安心。”
她是真的善良吗?不,她只是因为没有救下殷槐,没能实践自己对殷槐的诺言,所以从其他需要帮助的女孩身上,寻找殷槐的影子而已,说到底还是个利己主义者,是为了自己心安理得的逃避才这么做。
鄂潜摇头:“但你帮助到的那些人是真的。”
孔淞深吸一口气,吐出个螺旋眼圈,“算了,不说这些扫兴的,看你这熊样,怎么地,有大案子?”
“是啊。”鄂潜挠挠头,“上面勒令我们半个月破案,时限就快到了,要是破不了又要挨骂。”
虽然孔淞也干过警察,可涉及到案件,鄂潜不会泄露,孔淞也不会多问,她干脆不麻烦鄂潜了,问鄂潜要了他爸妈的电话,找鄂潜爸妈帮忙,五十多岁的人了,飒的要命,走的时候头都不回,就背对着鄂潜摆摆手表示告别。
被孔淞这么一打岔,鄂潜感觉自己脑子都清晰了很多,回去办公室掏手机,发现阿槐不知什么时候给他发了条微信,问他: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鄂潜仔细考虑了五分钟,斟酌地点着手机键盘,回答:我不信。
手机那头的阿槐觉得他好无趣,就再接再厉:真的吗?那你不要后悔。
虽然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我们鄂队向来能屈能伸,他面对犯罪分子嫉恶如仇重拳出击,面对因为他捅娄子而暴跳如雷的局长唯唯诺诺点头哈腰,对阿槐当然也能分分钟变脸:我后悔了,我现在信了。
纯粹就逗小女孩开心,不想惹阿槐生气,但阿槐她不懂,她看不出真情实感跟阴阳怪气的区别,就回复他:下午三点,槐树路99号,逾时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