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长得漂亮,就能瞧不起男人?!
扈蕾是真的吓哭了,后座的车门要是能打开,她绝对会选择拉开车门跳下去,她不停地捶打后座的玻璃,连手都捶红了也没停下,当因为等红绿灯停车时,她看见临车道的另外一辆车,叫得更大声,坐在那辆车里的男司机朝这边看了一眼,似乎是觉得奇怪,然后绿灯一亮,司机油门一踩——就此拐进一条车子很少的路。
“是不是殷蔓让你来的?她给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不,五倍!十倍!你要多少我都能给!”
因为是计程车的样式,司机座位附近有栅栏保护,殷蔓想扑过去抢方向盘都不行,司机听她这么说,就知道她是真的有钱,只是不知这钱是不是她陪老男人睡觉换来的,当即冷笑:“老子不要钱,老子就缺女人。”
扈蕾头皮发麻,车子就这样开了有一个多小时,她在后座也挣扎求生了一个多小时,然而她是千娇百贵的富家千金,根本弄不开紧锁的车门,最后车子停在一个城中村,附近要拆迁了,据说是嘉祥集团买下了这片地准备开发做一个大型商场,在这里重建新的商业圈,附近还有施工在建的新住宅区,哪怕是晚上,仍然传来了电钻的声音,扈蕾的呼救在这些嘈杂的声音中不值一提,迅速淹没的无影无踪。
她被司机抓住手腕往里头拖,傻子也知道绝对不能被拖进去,扈蕾这会儿已经完全顾不上妆容如何脸面如何了,她又抓又咬又踢,虽然平时没有健身习惯,但一个成年女性的疯狂反抗并不是真的那么容易制服,司机被挠出几道血痕,恼怒地反手朝扈蕾脸上扇了几个耳光,直接把她打得耳鸣头晕。
见她失去了反抗之力,司机啐了一口:“妈的贱人,不打不老实。”
扈蕾迷迷糊糊地被往里拖,她万念俱灰,难道真的就要死在这里了吗?真的就没人来帮帮她吗?她明明都这么努力地求救了……
“你看起来很需要帮助。”
少女的声音不知在哪里响起,原本脑子昏沉的扈蕾顿时精神一震,司机也吓了一跳,随即看见不知何时坐在他右手边矮墙上的黑裙子少女。
她看起来年纪很小,皮肤又很白,最重要的是,气质非常纯洁,正是司机最理想的类型。
他不喜欢成熟的女人,她们虚荣势利又现实,而且总是有很多要求,有没有车?有没有房?以后有没有规划?如果结婚生了孩子要怎么带怎么养?
但年纪轻的女孩就不一样了,还没有步入社会,没有被大染缸玷污,更没有遇到有钱有势的老男人,是这个社会把他逼成这样的!
扈蕾的眼睛里透出希望的光,却又在只看到阿槐一人时失望不已,她用尽全身力气喊着:“快跑!你快跑!去报警!去报——啊!”
话没说完,司机又扇了她一巴掌,这下扈蕾是彻底没了行动能力,她感觉自己可能是脑震荡了,然后就看见司机抬腿朝矮墙上的阿槐走去,扈蕾拼命伸出手想要抓住对方的裤腿,给阿槐争取逃跑时间,可她自以为的力气很大,其实司机稍微一甩就甩开了。
原本笑意盈盈的阿槐在看到扈蕾挨巴掌时,面上的笑容便消失了,她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一把小黑伞,大晚上的撑伞怪怪的,没有太阳也没下雨,夜风将她的头发吹拂起来,显得她格外美丽且弱小。
阿槐曾经非常厌恶这副美丽且弱小的皮囊,她在地下躺着时,常常去想,是不是真的像他们说的,我也有错呢?
如果我长得丑陋,如果我不穿裙子,如果我不总是把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如果我不爱美的掐一朵花别在头上……是不是就能躲过噩梦一般的命运?
如果事发后她选择拿钱息事宁人,如果她听从爸爸妈妈的话不要再闹,那么是不是,家也不会被毁坏?她还能生活在家里,和家人在一起,不被他们厌恶和怨怼。
就是因为你不肯屈服,你总是想着反抗,你认不清楚现实,我们家才会遭这样的罪,以后这件事要是传出去,我们全家的脸都没了!
如果阿槐听话、胆小、懦弱,那么她就不会死,也不会被埋在树下,那么她还有机会长大和变老。
因为看起来美丽弱小,所以被人侵害,这是她的错吗?
阿槐思考了很久,自己究竟错在哪里,可她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
她哪里错了呢?
她没有错。
她爱干净不是错,爱漂亮不是错,喜欢穿裙子不是错,戴花也不是错,错的是那些伤害她的人,是以爱她为名义,却要她屈服私了的家人。
重新凝聚出的这具身体不老不死,也将时光永远停驻在了阿槐的十六岁,她不会再变老了,也不能再长大,再怎么努力锻鍊,也不可能拥有高挑健美的身材——即便世间沧海桑田,世事变迁,所有认识阿槐的人都会死去,阿槐也永远维持这副模样。
很美丽、很纯洁、很弱小的模样。
司机已经走到了矮墙前面,他伸手就想来抓阿槐露在裙子外面的小腿,阿槐仍旧撑着小黑伞坐在矮墙上,一双完全变成黑色、失去眼白的眼睛紧紧盯着这个满脸戾气的男人。
怨气化蛇,勒住了对方的颈项,看着他眼球凸出像一直被碾死的□□,两只手还拼命挥舞求救,看起来那么可怜,阿槐脸上又渐渐出现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