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潜就很一言难尽,他能理解虎子的担忧,但是吓坏阿槐?
他很想拍拍虎子的狗头,说一声年轻人不知轻重。
司机的家就在这片城中村中,因为嘉祥集团要开发附近的缘故,住在这里的人已经搬走了很大一部分,地都被人家买下来了,还住在这儿的人就算是想当钉子户都不行,白天黑夜总是有电钻声,让人睡都睡不好。
司机家住一楼,家里的窗户上贴着磨砂玻璃纸,是为了防偷窥的,不过都捲起了边,看样子很久没有补了。
八十平米的两室一厅,一进去感觉地面都粘脚,上次拖地至少得半年前,不然创造不出这么粘脚的瓷砖。
桌上柜子更是一片狼藉,乱得不像话,还有一堆脏衣服丢在盆里,卧室的墙上贴满不堪入目的海报跟贴画,几乎是跨进去第一眼,鄂潜就退了出来拦在门口不让阿槐进:“小姑娘别进来,找个地方坐……呃,站……阿槐,你别这样。”
后面那一句是气声说的,生怕惊扰房间里搜查的虎子,因为阿槐真的很嫌弃司机家,她两只脚看似踩在地上,但仔细一看就知道,是悬空的!
地面太脏了,阿槐连落脚之处都找不着。
小黑猫也跟了进来,沖鄂潜喵喵叫,然后朝冰柜走去,司机家里没有冰箱,用的是小卖部卖雪糕的那种大冰柜,上面还铺了一床被子用来保温,见小黑猫叫,鄂潜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小黑猫是受害者无疑了,但是他们这段时间没有接收到新的失踪人口报案,而且这里是治安比较差,摄像头也所剩无几的城中村,很多没钱的人都住在这,有些人没办暂住证,有些人孤身一人,如果司机真的在这里犯下命案,那要是没有阿槐,他们很可能就不会知道这个案子。
阿槐也飘过来准备看冰柜里有什么。
鄂潜吸了一口气,把被子一边掀开,里头已经被冻得面容结霜的尸体顿时出现在两人一猫面前,小黑猫看到自己的尸体,跳了上去,不停地用爪爪挠着冰柜门。
鄂潜闭上眼睛,忍住心头的愤怒与难过,快速打电话叫痕检过来进行现场勘探,同时虎子也从卧室出来了,先是做了个呕吐的表情:“这是什么人渣,鄂队,你不知道他电脑里都是些什么脏东西,我真吐了!我——”
话没说完看见阿槐跟小黑猫都盯着他瞧,顿时把一句粗口又硬生生咽了回去,不能带坏小姑娘跟小猫猫,他可是警察!
鄂潜赶紧挡在阿槐面前,怕她微微飘起来的双脚被发现,虎子处于极度反胃之中也没发现,得知冰柜里有尸体之后,他气得直跳脚,“畜生!人渣!怎么死的不是他啊!”
“好了。”鄂潜拍拍他肩膀,“继续搜查。”
说完他对阿槐说:“你先回家去吧,一会儿队里来人,你不适合待在这儿了。”
阿槐看他一眼,乖乖点点头,“小猫呢?”
想起这只小猫凶巴巴的模样,鄂潜有点头疼:“它伤了人,可能……”
“哦,我懂。”阿槐点头,“那就留给你吧。”
小黑猫没有跟着阿槐离开,阿槐是毫无声息毫无徵兆地从鄂潜眼前消失的!他惊的瞪大了眼,心说怪不得有个成语叫神出鬼没,这速度……比坐飞机都快!
虎子一个扭头,发现阿槐没了,问:“潜哥,那小姑娘呢?”
鄂潜严肃道:“工作时间不要叫得这么亲热,叫我鄂队!”
虎子:……
话题被这么一转移,虎子也忘了继续问,心想反正门就在那,可能是人家小姑娘脚步轻自己没听见吧!
司机并不是什么高智商犯罪者,但他的确是做了精心准备才选择的绑架杀人,为的并不是钱。
黄赌毒,除了最后一个外,前两个司机都沾,冰柜里的死者也是住在城中村的,做那种职业赚钱,每天大半夜出去,打扮的花枝招展,再在天快亮时满脸疲惫的回来,司机很瞧不起她,觉得她下贱。
即便是躺在病床上录口供,他还是很嚣张,顶着两只黑漆漆的眼洞神情激动:“女人……女人都这样!她们虚荣又现实,就知道钱!这种躺下去腿一张的活儿来钱快,她们就是贪钱!我、我饶他妈的要是有钱,能这样?一个婊子,凭什么看不起我?!她脏死了!”
负责审问的女警冷冷地说:“你嫌她脏,杀人后怎么还拿这骯脏的钱?”
司机哼哧哼哧不说话了。
他快四十岁还没找到老婆,托人介绍,人家女方都看不上他——虽然人都有善心,但没必要拿自己的一辈子来扶贫吧?要是这人脾气好有上进心就罢了,偏偏此人愤世嫉俗觉得自己不是富二代才找不到老婆,直男癌严重,这谁家姑娘看得上?
他厌女到极点,却又极度想要个女人,于是勉为其难,纡尊降贵,提出和死者交往。
死者并不是孤身一人,她还有个五岁的女儿,她并不愿意跟司机处对象,只想赶紧攒够钱带女儿回老家,她的拒绝惹怒了醉酒的男人,他开着一辆假的计程车到处拉客赚点餬口钱,拉到漂亮女人就要揣测她们是不是有干爹,是不是陪老男人睡觉,这种强大的落差让他变得更加暴躁,在恶劣本性的驱使下,将死者拖入家门实施强奸,看到一个对自己不屑一顾的婊子跪地求饶,什么下贱事都愿意做,这极大程度的满足了司机的虚荣心跟自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