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没动静,似乎听进去了,宣鹤大喜,连忙再接再厉:“爸爸跟你保证,一定会对你和妈妈好,小孩子就是要爸爸妈妈都在身边才会幸福呀!你乖,先从爸爸身体里出来好不好?不然的话,爸爸没有办法出门去找妈妈呀!难道你不想妈妈吗?”
他声音温柔,眼神也很温柔,连自己都被骗的入了戏,“其实爸爸一直很想要一个像你这样的孩子,可爸爸知道错了,当初不应该跟妈妈产生误会,让她离开,妈妈心灰意冷把你打掉,爸爸也感觉好痛苦,如果再给爸爸一个机会,爸爸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死灵安静地听着,没有动静。
其实宣鹤这压根儿就是媚眼抛给瞎子看,死灵没有记忆没有意识,更何况它死时只是七个月大还没完全发育好的婴儿,哪里懂宣鹤在说什么?它对宣鹤的憎恨发自肺腑,只是由于他一直在说话,令死灵感到好奇。
但听着听着也就腻了,死灵在宣鹤肚子里张开嘴——血红色的口腔,上下两排利齿,一口咬在了心脏上。
宣鹤爆发出一阵悽厉至极的惨叫!
爸爸,好吃。
好吃。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阿槐曾经说过,父亲的灵体对孩子来说是大补之物,这个死灵在宣鹤身体里一天,就吸收着他的生气一天,孩子出生时,也是宣鹤彻底完蛋的时候。
宣鹤被折磨的生不如死,一切孕妇会有的症状他都有,而且翻了十倍不止,他没有办法去工作,也没办法去老爷子那报导,他只能把自己藏在屋子里,害怕来自任何人的打扰,到了身体彻底成熟的时候,宣鹤甚至开始期待阿槐的出现——至少她看起来是个活人,还能跟他说说话。
孩子出生时,阿槐的确来了,她要见证这一幕,不然怨恨难消。
那是大早上,宣鹤原本想煎个培根做三明治当早餐,但当他打开冰箱的一瞬间,已经圆滚滚、比正常女性怀孕大许多的肚子突然抽痛起来。
死灵的母亲是怀孕七个月时被强制引产的,人类女性生产的痛苦无法言喻,父亲既然说“爱”他,就得证明给他看,所以要比母亲更疼,才会有值得人信任的价值。
宣鹤捧着肚子在地上哀嚎,一声大过一声,阿槐提醒他:“要留一点力气,现在叫得太大声,之后可怎么办呢?生不出来,孩子卡在肚子里就不好了。”
宣鹤看着她,目露乞求,他因为剧痛已经无法开口说话,但阿槐铁石心肠,眼看自己可能要死,这时候宣鹤终于明白,什么面子,什么名声,通通没有性命重要!
他拼尽全力爬到了客厅座机旁边,艰难地撑起身子,拿起听筒,想要拨打急救电话。
宣鹤求生欲极强,他也差点做到了!
就在他按完最后一个键等待接通时,一根纤细的手指伸来,无情地摁在了挂断键上,听筒里顿时只剩下嘟嘟嘟的盲音,也斩断了宣鹤最后的希望。
他甚至都没有时间来批判和怨恨阿槐了,只能抱着肚子在地毯上嚎叫,像是悽厉的野兽,但阿槐只觉得畅快。
她带着微笑,看着宣鹤的肚皮上,属于死灵的小手不停地挤压着、撕扯着,拼尽全力想要出来——上一次它没能这样平安出生,这一次它一定要像其他孩子一样降生到这个世界上,哪怕出生的一瞬间就会死亡。
宣鹤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肚皮被撑开,先是破出一个血洞,然后是一只细细的鸡爪子般的小手,尖锐的指甲上勾着肉丝,出来一只手,后头的就轻松许多,当这个孩子完全出世时,宣鹤也终于看清楚了它的模样。
它的尸体后来被随意处置,火化之前已经风干,变得格外丑陋阴森,现在也一样。
孩子望着父亲,似乎感受到了一股血脉相连的幸福,它的身体在接触到空气后迅速开始风干,然而它努力爬到了宣鹤的胸膛,像一个刚出生嗷嗷待哺的孩子,张开血盆大口,对准宣鹤心脏部位一口咬下!
阿槐欣赏完了这动人的一幕,抬了下手指,这回,座机掉落地面,到了宣鹤身边。
她的意思很清楚:可以打电话叫救护车了,如果他还能救回来的话。
宣鹤憋着一口气,他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点一点流逝,他不甘心,他想活!
凭藉这股顽强的毅力,他打通了电话,却没来得及告诉对方地址,便彻底昏死过去。
肚子上破了那么大一个洞,阿槐不知道他这样活着有什么乐趣,就算能救回来,之后也就这样了。
很快地,嘉祥集团董事长宣鹤在家里发生意外,肚子似是被人挖开的恐怖消息迅速流传开来,接收了宣鹤的医院对此手足无措,病人除却肚子上的伤口外,最奇怪的是他浑身器官的衰竭,明明才三十出头,正值壮年,从往年的体检来看也是身强体壮的人,怎么会内里器官老化的像是七八十的老年人一样呢?
就算人不死,也不可能再站起来了,之后的一辈子都只能当个瘫痪在床的病人。
更何况,宣家可不是什么兄友弟恭的家族,宣鹤为了上位使了不少阴暗的手段,而且他能被老爷子选中,确确实实也是因为本身能力最强,其他兄弟姐妹根本比不上他,可以想见,在没有了宣鹤之后,宣家也会彻底走向衰败,它就像是一块肥肉,每个看到的人都想过来啃两口,你一口我一口,就能分食的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