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波不敢再碰了, 他试着让身上的小虫子从四面八方入侵,可虫子全都不听他使唤, 这让他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无论是这三个人里哪个不对劲, 他都得谨慎为上。
“我、我是谢卓请来的。”他用口音浓重的国语跟阿槐沟通, “我想知道他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所以才亲自过来查看,请原谅我的无礼, 我没有敌意。”
阿槐往后倚在沙发里,问他:“为什么你的脸和手这么瘦,身体却圆润的像颗球?”
丹波很自负,也很自卑,他骄傲于自己比世界上的大部分人活得久,也怯懦于萎缩风干的身体,这样的活着,是只能躲在阴暗处披着黑袍与虫子为伍的活着,时间久了,他甚至开始讨厌太阳的曝晒,因为那会让他感到疼痛,让身上的虫子□□。
所以阿槐的问题真是直戳他的痛处,让他有口难言。
阿松走上前,捏起丹波的黑袍一角轻轻掀开,露出里头密密麻麻还在股涌的虫山虫海,蝎子蜈蚣蜘蛛蚰蜒蚂蟥……但凡是人能认识的虫子通通都有,它们紧紧贴在丹波的皮肤上,像是为他穿上一身黑色的铠甲,撑起了他皮包骨头的身躯。
阿柏本来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有表情,在看到这样噁心的虫海过后,也不由得眼角抽搐。
“哎呀呀这可真是。”阿松松开手,看着自己捏过黑袍的手指,“我可没想到会这么噁心,为什么会有人喜欢玩虫子?”
说完他就转去洗手间洗了个手,用了三次洗手液才出来,甩着手上的水滴,再看丹波,愈发面目可憎。
因为格外的苍老,丹波的眼眶都是干枯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一条蜈蚣从他的眼眶里爬出来,再钻进耳朵里去,他的身体是已经被蛀空了吗?为什么会一点不受影响?
世界真奇妙,还有这么神奇的事情呢!
阿槐看着丹波,对方的眼睛一直闪闪发亮,尤其是在盯着她看的时候,这让阿槐不得不怀疑是谢卓对他说了什么,“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我听说你其实已经三十几岁了,却还保持着十六岁的外貌,是真的吗?你真的已经这么大了吗?”
丹波迫不及待地问。
阿槐却没有那么好心立刻回答他:“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告诉你,我又有什么好处?”
“我给你钱!我很有钱!”
阿槐摇头:“我更有钱,我也不缺钱。”
丹波眼珠子转了转:“我可以帮你杀了谢卓!让他生不如死!”
这个答案阿槐就比较满意了,她笑嘻嘻地说:“你问吧。”
“你真的没有变老吗?”
阿槐点头:“真的。”
“怎么做到的?”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阿槐竖起一根手指,“你也得回答我,你今年……多大了?”
丹波沙哑着声音答道:“两百七十六。”
这个答案相当惊人,丹波和阿槐不一样,他确确实实是个普通人类的身体,却能活到两百七十六岁,阿槐好奇地看着他:“怎么做到的?”
“这也是我想问你的,你是怎么做到的?”
阿槐很诚实地告诉他:“你需要先死一次,然后需要很好的运气,就能永远停留在这个年纪。”
丹波就算有阿槐一样的体质,跟阿槐一样的际遇,他也只可能保持现在这副尊容,想要真正返老还童?哪有这种好事?阿槐都不敢想呢。
丹波显然很失望,正在这时,阿槐突然说:“不过我有个办法,可以让你得到一具鲜活的身体。”
丹波眼睛一亮:“你说!”
阿槐朝他露出灿烂的笑容。
等天亮了,管家着急忙慌进来找阿槐,见她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左看右看:“昨晚那个小偷呢?阿槐小姐你报警了没有?”
阿槐微微一笑:“放心吧,已经处理好了,让你担心了,管家伯伯。”
哎呀,阿槐小姐可真甜,管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事没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那待会儿要不要我去跑一趟公安局,或者打电话问问结果?”
阿槐笑弯一双眼眸:“不用这么麻烦啦,有阿松阿柏,管家伯伯还是快去帮我摘花儿吧,今天的花开得很好看,我刚才从落地窗就看见了。”
管家:“好嘞!”
他走后,阿柏问:“阿槐大人,您说的方法真的有效吗?万一不能成功……”
“那出事的也不是我,是丹波和谢卓,管我什么事呢?”阿槐无辜反问,“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插手,甚至很善良地放走了夜闯我家的小毛贼,这难道不值得表扬吗?就算是谛听也不能找我麻烦吧,宽容难道还是一种罪不成?”
阿松笑个不停:“真遗憾啊,不能亲眼看见这一幕,总觉得像是少了点什么。”
阿槐也觉得很遗憾,她想了想,嘆口气:“早知道把那只八眼蜘蛛留下来了,说不定也能给我用用,丹波好像能够和它共享视觉,我也想。”
但她不懂这个,所以做不到。
回到谢家的丹波整体情况不是很好,因为八眼蜘蛛的反噬,他的眼球差点爆裂开来,已经看不大清楚东西了,用了虫子修复才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