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芷槡邀请初次见面的女生到楼上坐坐,而那位江小姐也没有拒绝……总觉得霍芷槡的举动很奇怪,担心两人之间有什么谋算,施玉娇给兄长使了个眼色,随便找了个藉口走出客厅。
施玉玑很快跟着出来。
「大哥。」女人收了梨花带雨时的柔弱,眼神很冷,「你说今天来的西岭基地那两个人是什么情况?还有霍芷槡,她和那个江染有什么好谈的?」总不会真是对西岭基地好奇,这么敷衍的理由,骗鬼鬼都不信。
在霍芷槡提出和江染单独聊聊时,施玉玑忍不住多看了那两人几眼,此刻,男人心里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玉娇,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司叙,和霍芷槡有几分像?」
「哈?」女人回忆着青年的长相,除了好看,好像没了其它印象,「像吗?」
妹妹这么反问,施玉玑顿时有点不确定了:「可能是我看错了。」
「像的话,难道那个司叙也是霍家的什么人,为了降低我们的警惕,故意隐藏了身份?」
「嗯?」本来有另一个想法,可是妹妹这么一说,施玉玑愣神后便接受了她的猜测,「有可能。」
霍聆音会过来,想必是裴萧去北辰基地时说过什么,霍聆音此次是来替霍芷槡撑腰的。
既然是撑腰,霍家肯定不会只安排霍聆音一个姑娘家过来。那个司叙,肯定也是霍家的亲信或者什么亲戚。
这么说来,霍芷槡单独见江染,便也说得过去了。
「大哥,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可不能被霍家那几个混帐坏了好事。」提起霍家人,施玉娇面容透出扭曲的恨意,「当年要不是霍芷槡,我的婉儿怎么可能会被拐走!又怎么会死在西岭那种破地方!」
早就忘了裴婉儿长什么样,但妹妹恨得这么认真,施玉玑只能敷衍地应了:「我是婉儿的舅舅,自然不会让她白白死了,你放心。」
「大哥,我们现在有了昭阳基地,怎么说也是一城之主,比之北辰基地又有地理优势,清哥没理由不选择我。」
「嗯,这件事急不得——我们先静观其变,再另做打算。」
……
楼上,霍芷槡让随行的女佣退下,自己替江染泡了一杯咖啡。
「你叫江染?」她在江染对面坐下,并没有掩饰自己打量的目光,「你是江以泽的女儿?」
「我是。」江染没有动面前的咖啡。
她坐得很端正,双手交叠着放在膝盖上,态度虽算不上恭敬,却也保持着应有的礼貌。
眼前这个人是司叙的母亲,不管以后如何,至少在眼下情形未明的情况下,她愿意对她抱有基本的尊重。
「你已经长这么大了。」霍芷槡笑了声,摇摇头,「当年,大哥还没追到嫂子时,就跟我们说,要是他和嫂子生了个女儿,等女儿长大了就嫁给叙儿做老婆……」
顿了顿,霍芷槡看着江染,解释:「大哥……就是你的父亲——我和你的父亲是拜把子的兄妹。」
「啊。」霍芷槡和江以泽曾经是如此亲密的同伴?
「你和司叙一起,想必他告诉过你自己的身世,不然你也不会同意单独和我谈谈。」
「是,我知道您和司叙的关系。」江染抿唇,犹豫一瞬,干脆直言,「您说您和我父亲是结拜的兄妹,既然是兄妹,您为什么要怀疑他?」
「怀疑?」
「您告诉司叙,当年您把司叙交给我的父亲,是我父亲把他送到西岭实验室。」
「是你的父亲。」霍芷槡没有避开江染审视的目光,坦然道,「染染,你父亲有跟你提起过我吗?」
江染摇头。
霍芷槡嘴角往下撇了撇,似是悲伤,又似是自嘲:「我现在讲给你听,你可愿意听?」
「您说。」她本就是为了当年真相而来,怎么会不愿意听?
「我和你的父亲中学相识,大学也是同学,虽不是亲人,却情同手足,后来,我违背家族的意愿恋爱生子,司叙刚出生时身体不好,大哥告诉我,慕馨姐的父亲邀请他去西岭的实验室工作,实验室正在研究一种新型药,说不定可以治癒司叙的心疾。」
这么说,倒是能和司念的话对应——江以泽是为了治癒司叙的心疾,才把司叙带去西岭实验室。
「那个时候,司叙的父亲已经去世,我被家里人逼迫联姻……若是被我父亲知道司叙的存在,我不敢想像他会怎么处理他——我没有选择,只能把司叙交给大哥,让他带去西岭,也期望,能借西岭实验室的新型药治好司叙的心疾。」
也就是说,霍芷槡在将司叙交给江以泽的时候,对西岭实验室完全没有了解?
「自那次和司叙分开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直到病毒爆发,裴婉儿在西岭基地遇害,我才总算有了去西岭的理由。」霍芷槡苦笑,「我去了,也见到了我的儿子,可是……」
可是直到那一刻,她才从西岭基地那些异能者口中得知,实验室的司教授在灾难未爆发前,都经历过什么。
「染染,你父亲欺骗了我。」西岭实验室根本没有研究什么新型药,他带司叙过去,也不是为了治癒他的心疾,「他把我的儿子,当做试验品,扔进了实验室。」
「……」面对女人悲怆的指责,江染一时失语。
她能理解,作为母亲,在初初听到和司叙有关的事情时,她有多么崩溃——她完全可以理解。
不过,她接下来说的这些话,却并不是什么安慰她的温柔言辞。
「裴夫人,我有个问题。」江染道,「我听父亲的助理说,我父亲活着的时候,每隔一个月都会到东朝基地参加研讨会,研讨会讨论的内容也是和心脏病的有关——他这么频繁的出入东朝基地,期间,你没有向他询问过司叙的情况吗?」
「我自是问过——我到了裴家,自由被限制,又要事事小心,担心暴露司叙的身份,每月一次的研讨会,是我能得到司叙消息的唯一机会——我问过你的父亲,每一次,他都告诉我,司叙在他那里过得很好。」
最让她愤怒的,不是江以泽最初的决定,而是他之后对她的每一次说谎。
他明明有很多次机会可以告诉她真相,可是,他什么都没说。